第273章 割肉的交易
楚纖看見少年的出現顯得相當激動，但是看著背後跟著的妖嬈女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一方面是對於食人鬼的警惕，女子身上還有著一些方才沒能夠完全恢復的巨大異形肢體，通紅的眼眸，帶著強烈殺氣的氣勢，身份昭之若揭。恐怕許多士兵在今天一天看過的食人鬼比起他們一輩子都多，恐懼的情感也有增無減。另一個方面則是出於一位女性的天生警覺性，明明知道不太可能，也強硬地把知秋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用一種不同於士兵們的敵意狠狠地盯著妖嬈女。
食人鬼莫名其妙地看著女孩，稍微瞥過一眼知秋的表情之後，發現知秋並沒有太特別的表情，將頭給扭到了一邊不去搭理她了。而楚纖也稍微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副勝利的表情。雖然不太清楚到底是和什麼在戰鬥，反正就是勝利的心情也不會錯的。這似乎比起和食人鬼的戰鬥的勝利還要更具有意義，或許說起來是有點兒不太識大局的舉動，不過女孩在看見少年的一剎那就已經將什麼大局觀給拋在腦後了。她當然擁有對於一些的大局觀觀察的天賦和情報，只是在少年出現的時候將之拱手相讓，女孩並不喜歡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做領導者，雖然她確實有著這方面的相關天賦以及經由眾多的歷練鍛鍊出來的領導能力，在知秋在場的情況之下，她更願意做一位做事的幹部而不是確實地領導者。
知秋只是溫柔地摸了摸楚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朝著她微笑道：「沒關係……至少現在，它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麼傷害性的舉動的。」實際上真的太糟糕了……知秋沒有說出來。即使他看上去威猛無比，身上還沾染著對方的血液，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修羅戰神一般恐怖。但是自家的人知道自家的事情，實際上已經強弩之末的狀態了……再加上方才還使用了強大的力量直接敲碎了碎片空間，現在整個人感覺彷彿經過了一次激烈的沐浴，全身的每一寸肌肉的力氣都被洪流給平白地捲走了，也就是渾身上下再也擠不出一分力氣。
他也早就知道了……戰鬥不會這麼簡單地結束掉。還在碎片空間之中奮戰的時候他就清楚，不僅在裡面有艱苦卓絕的戰鬥，就算能夠僥倖地跑到外面去估計也不得消停。與其遭受不知名敵人的相互夾擊，不如就順勢於此迎擊食人鬼的攻擊，逐個擊破，再就將劣勢給慢慢地扭轉過來才是最大的王道了。原本是如此打算的……知秋也做好了應對艱苦卓絕戰鬥的準備了，不過他在看見妖嬈女異常的舉動之後，關於此方面的想法在這個瞬間發生了改變。是啊……為什麼一定要自己拼死拼活地去戰鬥呢？在此地擁有戰鬥能力的傢伙，尤其是擁有和食人鬼等級的戰鬥力對方的傢伙，一直認為的觀念，是除卻自己之外，只剩下以數量為優勢的士兵人群了。
不！一直以來都想錯了。既然是對戰食人鬼，為什麼它們的對手不能是食人鬼呢？！知秋也當然知道食人鬼之間的個體相當獨立，卻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面想。想一想自己在做什麼？一直冒著巨大的風險在牆壁系統之內遊盪，知秋的目的是為了什麼？簡單的來說也不過是為了人類的解放事業，這份說明雖然聽上去很是寬廣，但是結合牆壁系統之中已經算得上是「人類」的生物已經是寥寥無幾的狀態，如此來說範圍也變窄了許多。在這種主觀意識之下，知秋已經從骨子裡面認同了「種族」的概念了。
既然身為不同的種族，種族的個體之間縱然有太大的差異和分歧，遇見危險也是應該要一致性地對付外頭的，不可能會有背叛己身的種族之舉動。但是根據更進一步的觀察……知秋則是驚訝地發現，食人鬼這個種族，似乎比起想象中的還要更加沒有節操啊。僅僅只會在乎自己的生物，任何情況之下自己的利益會排在獲取的第一名，其他物事的重要性則連自己的一根毫毛都排不上號。單單隻是專註於本身，自然沒有任何可值得守護的東西了。連想要守護的東西都沒有，又怎麼可能指望其對己身的種族忠誠呢？
驚訝而欣喜……因為知秋從對方的身上看到了進行某種可能性的希望。自己已經疲憊不堪，且同樣不想大幅度地削減兵力，哪怕士兵們的鬥志昂揚，然而生命就是生命，短時間之內沒有任何的辦法能夠再生，死一個就是損失一個。果然，對付食人鬼來說，最好的工具就是食人鬼本身了。
所以，在向妖嬈女提出要求的時候，交易的條款中也明確地包括了這一條。也許會有人說，怎麼會有如此愚蠢的食人鬼？有的……在利益獲取超出了預想了數個百分比之後，貪婪的獲取者會甘願冒任何風險，就算讓它背叛原本的種族也在所不惜。更何況食人鬼原本對於種族就沒有什麼歸屬感……頂多是可以為其提供一個舒適的生存場所罷了。
牆壁系統對於一些低階的食人鬼或許是必須的……然而對於妖嬈女這等擁有實力的貴族級別來說可不是如此。牆壁之外是漫天的黃沙，獵物已經很少發現，離開了系統之外，一些低階級的傢伙根本不可能活得下去。但是貴族們擁有在這等情況之下依舊可以尋找到獵物的能力，倒也不會將牆壁系統本身看的多麼重要。前輩們確實是花費了大量的心血，整合了許多資源來建造的，不過它們當代的食人鬼並不能夠看得清楚砌在那一磚一瓦之上的莫大財富就是了……充其量就是一個躺著有點兒舒適的床鋪罷了，或許在之後的一段時間之內會睡的不好，畢竟那也是花費了心思製作的一件舒服的床榻。然而這種物品之後再找一個也就是了……根本不是要擺上檯面討論和煩惱的事情啊。
總而言之，對於食人鬼來說，背叛自己的種族並不是那麼困難以至於到達了不可思議地步的事情，不過對於食人鬼來說的代價也不是可以簡單承受的。知秋想到如此關節的時候都有點兒不太自信於自己的想法，然而轉念一想，對方並非是人類，而確實是一隻頂著人類皮囊的怪物罷了，人類終究會對種族有強烈的歸屬感覺，食人鬼這種種族的習性究竟為何，大概需要科學家們長時間的研究探索吧。每一個個體都有屬於本身不一樣的想法，不同的種族擁有不徑相同的文化自然也沒有什麼可奇怪的就是了。當一個種族的霸權建立起來之後……任何違抗組織意願的事情都是很困難的。固然妖嬈女可以做到隨心而動，不過之後肯定也要面對來自於牆壁系統之中的，不喋不休的追殺吧。
知秋對比做出了承諾，對比也開出了對方如何也無法拒絕的價碼。食人鬼講實力看作是生命的全部意義，在最大限度地對生命做出保障的條件下，為了自己可以增長實力的條件，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包括背叛它本身的種族。
「什麼？什麼重要的東西？」楚芊從知秋的說明之中抓取到了重要的信息，不安的陰影籠罩在了她的心頭。實際上她也隱隱約約地猜到了……老早之前知秋就對她說明過，雖然不知道是出於何種的原因，所有的食人鬼都是實打實地垂涎著知秋的血肉，估計裡面蘊藏著龐大的力量吧。難道一直以來都看在眼中的少年還有什麼別的秘密么？女孩即使不太相信，事實也不由得她不信。
隱約之中猜到了知秋究竟交出了何等，只是久久的，不願意正面事實罷了。「沒錯，」最終少年還是坦然地說出來了，堅決而沒有一點兒迷惘，「我是用我的肉和它進行交易的。」因為妖嬈女既沒有膽子招惹虛弱狀態下的少年，又不想敗興地就此離去，處在一個相當深刻的掙扎狀態之下。知秋知道，如果繼續放任它這麼掙扎著思考下去的話……最後還是會攻擊過來的吧。到時候就不是割肉不割肉的問題了，那就會是攸關性命的問題了。所以他直接打斷了對方的思考，將本身的血肉主動奉上，不僅消除了對手的疑慮，還將其強行綁在了自己的戰船上面，或許過程會有點痛……不過以如此微小的代價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知秋可以說是賺大發了。
但是楚芊可不會這麼認為……不管知秋本身如何抉擇，割肉都是相當驚駭且不被允許的事情。再怎麼重要的東西哪裡會有自己的少年更加重要呢？當如此念頭深深地紮根在意識裡面的時候，再尋思什麼別的事情的時候，自然就是什麼事情也聽不進去了。然而女孩剛剛想要出聲反對，卻被少年嚴厲的目光瞪視著，然後乖乖地把冒到了喉嚨邊上，雖然大多數的時候女孩擁有自己的主見，不見得什麼都要聽取知秋的建議。只是當兩方意見分歧的時候，知秋一旦擺出了相當堅定的表情之後，楚芊自然也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話語了……少年已經做好了決定，是以君王的身份，而不是以什麼事情都可以細緻商量的鄰家男孩的身份來訴說這些話語的。
自己可以完好地走到最後？知秋從來就沒有這麼想過。就算他的出發點是為了學院中學生的安危，但是他的手上確實沾滿了大量的鮮血也是事實。如果真的有輪迴報應的話，那些壞人們會遭受本身所手植導致的厄運，然而制裁這些壞人的始作俑者下場又會如何呢？知秋可沒有忘記，而且大概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初正是因為知秋的主要原因，使得實驗室整個都崩潰，數不清的研究員們葬身在了廢墟裡面，少年確實是經由自己的雙手造就了許多的殺孽。事情於此，沒有辯駁的意義了。
當然，那些都是不得不殺掉的敵人。捨棄了人類的尊嚴，一心一意地為食人鬼服務的傢伙們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已經和食人鬼融成了一體，完全接受了自己身為奴隸的命運。如果不把他們給殺掉的話……只會源源不斷地繼續為自己的敵人製造更加強大的武器，即使不願意……知秋也只能鐵下心來做決斷，為了不讓之後的事情變得更加麻煩。
然而【實驗室】的毀滅，並沒有激起食人鬼集團的注意，畢竟只是下三家的農場級別，對於整個牆壁系統的功能並沒有多大的影響就是了。現在可沒有那種評價標準了……上三家的一家【城鎮】已經被完全毀滅，而【鐵石山脈】要做出決定的議員們全部都不在，沒有一份有效的組織，救援和重建也就無從說起了。當負面的影響越來越多，到時候就算是想要做一些什麼事情也來不及了。
議員食人鬼們將捕獵知秋看作是比起牆壁系統更加重要的事情，如果一直以負面影響持續下去的話……整個系統的崩潰，大概也就在可預料的時間之內了。食人鬼對於人類的生死並不會放在心中……但是知秋不行，殘酷而冷靜果斷的君王外表之下，是比起任何人都更加柔軟的內心。若非是有著極其溫柔的心情，少年也不會因為學院中的一切踏上征途，為了打敗敵人又需要有堅強的內心，所以柔軟和堅硬並存，並非矛盾而是和諧共存，也就知秋這個結合體。他可沒有辦法將所有的殺孽都當做沒有發生過……直到今日，那些苦難者的哀嚎也在知秋的耳朵裡面環繞回想著，永遠不能夠忘記。
這樣的自己……就不要抱著完好無損的想法應付所有的挑戰了。遲早有一天要下地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