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謎題
知秋髮覺自己被包圍了。被牆壁上出現的不知名物種圍住,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怪物們從陰影中漸漸地露出頭來,擔憂得許久之後,知秋終究是看見了那真正的敵人,從暗處悠然現出了身形。
一群猶如乞丐一般,狼狽不堪的傢伙們。渾身上下甚至沒有一件完好的衣物,所纏繞在身上的,是破碎成了布條的物事,手中拿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武器。面容憔悴,皺紋如同刻進了石頭中的溝壑一般深厚,眼中卻分外精神得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看似不像人,實際上卻真的是人。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傢伙們,知秋只覺得頭皮發麻。至此,知秋終於明白了那些傢伙為何爬牆的速度這麼快。他們眾人確實是人類的身份,手腳皮膚粗糙,但是和知秋本身並沒有什麼兩樣的。他們的手上腳上套上了一種裝置,就和知秋所戴的「頭盔」一樣,不過材質卻是天差地遠。
那全都是由骨頭製作成的裝置。知秋知曉作為人類本身的骨骼結構,一眼就能看得出他們身上裝備的都是用人類的骨頭做出來的攀爬裝置。如同某些遙遠地區,詭異風俗的遠古部落似的,他們將同胞的骨頭做成了工具佩戴於身上,向讓人炫耀自己的武力。
【流浪者】就是這樣的物種。對他們重要的意義,已經變成了如何最大限度地保證自己的生活,而不理會其他所有的物事了。捕獵獵物,然後將獵物的一部分製作為工具,哪怕那些被捕獵的獵物是自己的同胞,也不妨礙他們向周圍人炫耀的心情。
只是在知秋的眼中,那確實是具有相當衝擊性的事實。骨頭做成的裝置有些尖銳的突起物,能夠快速攀爬上光滑的牆壁而不會掉落下來。那也算是一種消耗品,需要源源不斷的屍骨製成。若有獵物從迷宮外面而來,自然可以團結一致共同應對。在平常沒能捕捉到獵物的時間段里,便成為他們對彼此之間稱為「同胞」的傢伙下手。
在黑暗中生活久了,種種關於人類心中陰暗的情緒便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了。餓極了的傢伙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這種事情原本無可厚非。只是嘗試之後便逐漸地迷戀上了同一種進食方式,恐怕便是為自己的不義之舉來尋找借口罷了。
因為吃過了血肉,所以迷戀上了那種味道,甚至對路過身邊的其他動物熟視無睹,以至於窮盡一切辦法尋找這種食物,一旦有機會便全員出動。直接將知秋給包圍了。
少年的壓力是很大的,無論再怎麼恐怖的敵人,那非我族類,自然是長著怎麼樣的面容都不奇怪的。但是一想到那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生物卻長著一副駭人的面容,饒是知秋也會感覺不寒而慄的。
他再怎麼勇敢,也不會想要吞噬自己的同胞這種事情。那是一個未知的層面,也是知秋永遠不想涉及的層面。那些被趕入迷宮之中的飼養品固然可憐,卻不是足夠被寬容的理由。遵循事實來說,所謂的【流浪者】已經對知秋等人的安危確實地造成了威脅,自然也不會顧忌於其同胞的身份了。
向擁有相似面容的生物出手,再怎麼說知秋也沒能夠適應。要讓少年對一個物種定性需要經過明確的判斷,【流浪者】是一群可憐的傢伙,誰都會被慾望所迷惑,甚至一度被慾望支配自己的行動,也就是說衝動所致導致的捕獵行為,知秋也不能妄下判斷了。
眼睛所射出來的目光明亮無比,從他們漸漸包圍知秋的行動之中,能夠看得出他們確實還保留著相當的理智的。當然知秋也不是腐爛到根部的無能少年,若是那些傢伙膽敢真的撲上來,知秋也不吝嗇於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讓他們看清楚……什麼才是身經百戰的優秀戰士。
衣衫襤褸的模樣。嘴巴里發出陣陣的咆哮,渾身的行為真的像在野外生活許久的野獸一樣。但是身為曾經的人類,不會輕易地便讓情緒支配身體,些許是看出知秋年輕的血肉中也同樣隱藏著巨大的力量,讓他們一時間只是持續地向著知秋散步著威壓,緊緊的縮小包圍的陣線,而不是無腦地撲將上去。
恐怕還是留有一分靈智的吧。沒有完全墮落成為野生動物,或許之後還有著交流的可能性。當然眼下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在明顯處於下風的途中進行交談,也談判不出什麼好結果出來。哪怕留下手臂或是大腿在【流浪者】的眼中都算得上是寬容的行為了,當然那份「寬容」在知秋的眼中也是超過了底線的結果。
在危險的迷宮中,造成重傷無疑是作死的行為。既然知曉結果不是那麼美好,知秋也不會費心去做這件事情。
還有一個疑問。少年幾近是確定了迷宮的移動是沒有規律可言的,但是【流浪者】們的行為正和他們知道此處的牆壁會必合起來,才悄悄地將他給包圍了。如果迷宮有規律的話,知秋斷然沒有辦法發現不了的。
另外還有一種可能性,是他們在某種程度上能夠控制迷宮的移動。或者說某種可以控制的裝置確實掌握於他們手中,否則的話便很難解釋現在的情況。
陡然間,似乎能夠逃出迷宮的未來看見了一絲曙光。常人恐怕只能在如此情況之下心慌意亂,少年確實從危機四伏的環境裡面尋到了新的東西,可謂是一分一秒的時間都不曾浪費,一直都在成長。
一開始的不安心理也消失了。未知是最可怕的事物,而知秋總會有一種將未知的敵人想象成無比強大的一種,倒是一種難得一見的悲觀心理了。在看清楚了來者為何的時候,知秋反倒不怎麼懼怕了。
就見識過大場面的少年來說,些許【流浪者】真的不太夠看的。喪失了理智的人類,再怎麼強大也有限度,充其量只能算做是嘍啰級別而已。知秋的身體能力稱不上無敵,面對強大的食人鬼來說還不算是足以匹敵的地步,但是對付這些小嘍啰還是綽綽有餘的。當然戰鬥力的差距能夠用數量彌補,但是要讓這些傢伙懂得「團結合作」,和讓獅子改去吃素是一樣的概念吧。
至少在那片灼熱的眼神中,知秋可沒有看見會和同伴分享的意圖啊。知秋本身也是深諳孤獨之道,對這類的情緒可謂是再清楚不過了。
一旦看清楚敵人不過是這樣,最開始的恐懼也漸漸地消散了。知秋有信心能夠將他們給放倒,畢竟在一路以來的戰鬥磨練下,無論是物理身手還是精神層面,少年都上升到了一個相當強大的地步了。因為離著心中所想最強大的存在還有著相當的差距,以至於真正面對敵人的時候,才知道他們是多麼的渺小。
還是有些保持著僥倖心思,並且不明白敵我差距的蠢蛋撲上來了。他們如同壁虎一樣,沿著牆壁迅速地攀爬下來,同時也能一點聲音都不發出,想來方才便是以這種形式悄悄地跟在他們的身後吧。
居然會被這種玩意兒給嚇到……自己果然,還是歷練太少了啊。想著如此,只是一個轉身,便將一位撲過來的襲擊者狠狠地撞翻在了地上。飽經鍛煉的年輕肉體,怎麼會和長期營養不良瘦弱不堪的肉體有可比性呢?在那些傢伙的一舉一動之間,也有著一種經過長時間磨練產生的幹練感覺。和動物們兇猛的撲食行為不同,加上了擁有目的的智慧,也讓那些動作每一招之間充斥了奪人性命的犀利動作。
若真的是如同的獵物就真的著了他們的道,在黑暗領域裡面生存的野獸自然有它們的強大之處,這點知秋從來不曾懷疑。也正是在他的預料之內而已,那是他早就已經超越的層次了。兇猛撞上去的觸感,和狠狠推翻了一堆柴火是差不多的感覺。知秋驚異於對方身體的瘦弱程度,稱之為「皮包骨頭」絲毫不算過分。
同是那份身體也是經過相當磨練的,瘦弱則瘦弱矣,卻能說每一寸肌肉都成長到了點子上面。沒有絲毫的贅肉可言,攻擊的動作帶動了每一寸肌肉的運動,以至於明明是如此瘦弱的身體,所爆發出來的力量則和蠻熊一般巨大。
當然在知秋的面前是不夠看的,光靠著蠻力就能贏得話,那麼自己取得的勝利又算是什麼呢?至少在運用巧力這方面的經驗來說,少年是一位相當資深的「專家」。
這個傢伙恐怕是被自己的反作用力給挫傷的。渾身骨頭都被自己的大力給震碎了,發出了難聽的聲音,隨即向著一邊飛了過去。知秋甩開他的態度猶如甩開一張骯髒的抹布一樣,並且沒有多餘的心思再跟它耗下去。因為下一個敵人也馬不停蹄地追擊過來了。
反手一擊便將敵人收拾掉了,知秋可沒有時間欣賞自己的傑作,下一位【流浪者】從肩膀低處的死角部位撲了過來,知秋校準了時機,將他的腦袋給狠狠的夾住了。
給知秋一種禁錮著蠻熊的感覺。明明卡住的脖子骨瘦如柴,證明了它的主人恐怕同樣沒有多少肌肉,但哪怕知秋拼盡全力固住,其掙扎的幅度太大,彷彿下一秒鐘就會脫落一樣。
只是這個部位從來都是人體最為脆弱的部位之一,知秋手底下自然也是很不含糊的,一次使勁之下,就讓他脖子都被擰斷了。自然是再一次的,丟落在一邊了。無論來者多少都像是零落於泥土的花瓣,被少年給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數量的優勢根本沒有多少,少年是連食人鬼也可以直面硬扛的人,又怎麼會被這些小嘍啰給拖延在這裡呢?隨著戰鬥持續進行下去,此地的【流浪者】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碰上硬點子了……少年如同一匹移動的人形凶獸,將膽敢於挑釁他的傢伙一個接一個地揍翻在了泥土之中。饒是對同胞的性命不屑一顧的【流浪者】族群,這一切依舊讓他們看的心驚膽戰。
迷宮是無人踏足的非人之地,闖進來的都是一些迷路或者是慌不擇路的傢伙,倒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可言。都是被人捕食的貨色,進入各個農場中搗亂,恐怕也是僅僅是搞了一點破壞之後便悄然遁走了吧。便是捕食些許不夠看的東西,隨之自己的眼光也變得狹窄了。
漸漸的……沒頭沒腦衝上來的傢伙變少了許多。越來越多的【流浪者】選擇了退卻,他們畢竟不是食人鬼,無法體會到知秋體內散發出來無與倫比的美味,僅僅是拋棄了一隻獵物而已。說不上難得,但也不是讓人沒有辦法接受的損失。
有人退走了。留下一地悲慘哀嚎著的傷員,知秋自然不會對他們保持任何的憐憫之心。膽敢侵染自己威嚴的敵人便是如此下場,迎接他們的不過在這裡漸漸地變成屍骨的命運罷了。
但是依舊有數次的危機。那些傢伙手中拿著的,堪稱奇形怪狀的武器卻有著頗為不俗的鋒利程度,照著知秋的衣衫便將其割裂了。若是讓他們再進一寸,恐怕就要傷到知秋的皮肉。知秋可不敢讓這些來歷不明的武器給弄傷自己,既然他們自身的裝備都能用各種匪夷所思的東西,再怎麼奇怪的東西抹在自己的武器上也沒用什麼了。
塗了毒,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饕餮的嗜好可謂是多種多樣,知秋不會因此而看走眼睛了。
接下來……便是另外的問題了。
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他們能夠控制整個迷宮的進行呢?
或是真的從某處發掘而來的機關,或者是食人鬼又一個處心積慮的計謀?
知秋在此刻還不得而知,所有一切,都要看著自己如何進行下一步的探險了。
將那謎底從黑暗深處尋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