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石牆兩端
「報告隊長！信號消失了。」躲在牆壁的另一邊偷偷摸摸的數人正在小心地說著話，哪怕青石板砌的牆壁能夠起到很好的隔音效果，說話也依舊是小心翼翼的。
訴說著某種無法見得天日的計劃，每一個移動的動作都避免發出聲音，低聲地交談，便能夠看得出他們具有相當的專業素養。所謂「追捕」的素養。
追捕隊伍的成員由一位接近年老的中年男人和數位年輕人組成，手中持著各式各樣的電子工具，不少人都夾帶著濃濃的黑眼圈，平日里都是無精打採的樣子，此時也強行地提起了自己的精神氣。
無他，事情實在是太過重大。
領頭的中年男子自然是班主任，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時不在場自然說不過去。
而一眾的年輕人是所謂的「技術人員」，破敗的學院中少有的高科技物事之一：能夠追蹤信號源發生之處的腕錶，背後就是他們在全權運作的。信號發出去，總得需要處理才能夠形成具體的信息，這些年輕人便是便是促成這一切的幕後之手。
然而牆壁之內哪裡來的年輕人？學院之內看上去年輕的教師們，實際年紀早已到了三十歲的後半期，此處的眾人至多不過二十歲出頭。
知秋的學長為了讓學弟能夠順利逃跑毫不猶豫地獻出了自己的性命，然而並非是每一位學生都有如此高超的覺悟。總有人會拋棄一切選擇自己的性命，終究不會是少數人。
他們的來歷為何自然不言而喻。
雖不是專業的追蹤人員，但是這種事情也做過不少，動作不至於生疏。但畢竟閱歷尚淺，大多數的情況下都在隊長的計劃之下安排好一切，出現紕漏倒是首一次。
知秋並不是他們隨隨便便能夠應付的角色。
「隊長……該怎麼辦？」看著已經成為了一條平穩的直線的信號探測器，其中的一位不無驚慌地問道。
「預料之中就是了。」班主任平靜地說道，「早就知道這些所謂的高科技是靠不住的。探測位置這種事情……還得靠更直接的方法來啊。」
透過區區牆壁探測腳步這種事情，高科技不至於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
只是允許教師們所持有的工具有著諸多的限制，他們不被允許持有太多的高科技物事，才出現此時用途不到位的情況。
班主任有更好的辦法。
他舉手將手指豎在嘴唇邊表示噤聲。附身貼到牆壁上，隔著厚厚的磚頭聆聽著對面的聲音。
青石磚建造的隧道並不嚴密，摸起來確實是相當厚實的感覺，風聲卻從磚石的縫隙之中滲透出來。物理的介質確實夠厚，導致他聽到的只有一點點細碎的聲音。而從石磚縫隙中透出來的絲絲風聲也時刻擾亂著他的聽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夠辨別出某種特異性的信息是相當困難的事情。
不過……他還是聽得到。
年輕時受過殘酷的訓練，訓練的成果已經深深地刻入了他的骨髓之中難以忘卻。一直藏著身份難以有用武之地，派上用場的時候也沒有太多的生疏。
但年紀大了也是事實，至少在思考的方面上，被少年給遠遠地丟下了一大截。
因為牆那邊的兩人……已經毫不顧忌地甩開步子跑了起來。
……
牆壁的構造是一個大大的六邊形。和那日在石壇的廣場所見的沒什麼不同。
知秋所在的學院俗稱為「第一農場」，面積足足擁有數個平方千米之大。不單單是教學樓宿舍，食堂農田一應俱全，有水道從從地底下滲透過來，足夠數百人的生息活動了。
它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知秋在學院中摸索了十四年的時光，除非是明令禁止的地方，好奇心旺盛的少年早早地便探索了個徹底。就連近來因為過剩的好奇心將危險的門外都觸摸到了，因此發現了潛藏整整十四年的龐然謊言。
這樣的地方……還有另外五個。
在圖書館中找到的日記並非將六個區域都記載詳細，僅僅只是標記了包括學院在內的三處區域，第二農場和第三農場。以及各個農場之間相互連通的曲折隧道，若沒有本子上記載的確切路線，複雜的隧道簡直就是千曲萬折宛如迷宮。常人光是解析就需要花費很長的一段時間，更別遑論是隧道中還有著各種各樣的怪物在此潛伏著。
活人很難活著逃出去。
知秋自然不會漫步目的地亂跑，他是有確切的去處的。
雖然那處地方——第二農場——也並不是那麼安全的地方。但是已知的危險總要比起完全的未知要好的許多。
只要速度夠快——
黑暗中的怪物們已經開始騷動，方才知秋的一聲槍聲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威脅男教師花費了一段時間，幫助楚纖換下衣服花費了一段時間，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但是第二農場離這裡著實相去甚遠，就算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過去，遲早也是要和整群整群的怪物們相遭遇的。除了戰鬥別無他法，若是全副武裝的軍隊帶著武器橫衝過去也是極難，而知秋只有單單的兩個人。
硬來是不現實的。
當然知秋根本沒有打算硬來，背包里確實有些許戰鬥用的物件，但也沒可能對付一支食人鬼組成的龐然大軍。
他有別的秘密武器。
問題就在那個洞口。
在第一次逃出鐵門之外，被那個很大隻的怪物給捅出來的大洞口。
那是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的小秘密，班主任為首的教師實力自然能夠掌控學院之內的一切，唯有鐵門之外是他們所不能及的視線死角。
沒有人願意來這種鬼地方，而捅出大洞的始作俑者，想來也不會對這種「小事情」上心的吧。
所以那就成為了知秋翻盤的關鍵。
他並非是出於心血來潮開出那一槍，雖然也起到威嚇男教師的作用，真正的意義卻遠遠不止這些。在絕對安靜的情況下或許能夠悄悄地過去或許能行，但是被怪物們發現便無處可逃。依舊是有風險。
那便讓這份風險煙消雲散吧。
日記上所說，常年生活在陰暗的角落中，這種食人鬼中最低級的生物早已經退化了眼睛，它們目不能視，唯有對響亮的聲音和刺鼻的氣味有強烈的感觸。
況且當初那匹野獸從隔壁的暗道中跑過來，正是說明旁邊的一堵牆壁之後有隔層。
那真是再好不過。
知秋在嘴角邊勾起頗為腹黑的笑容。這是自然的，他可不認為教師集體的代表就是那個傻不愣登的男教師，既然都花費大力氣將自己弄到這裡，不親眼來看看實在說不過去。
為我好好地做一個擋箭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