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交疊的雙手
「等等……不要亂摸啊。」楚纖的衣服被知秋三下五除二地脫去，臉龐已經羞紅地要滴出血來。作為同學，同時作為十多年情分的青梅竹馬，少有顧忌彼此的情況出現。但即便是多年來的相處，如此親密的狀態也是少有的。
正因為動手的是心儀的少年，少女的一切抵抗都顯得沒有意義。
知秋的表情倒是正經不少，彷彿自己做的並不是令人心神激蕩的事情。然而究竟是怎麼想的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楚纖無疑是位美少女，在百位青春靚麗的少年少女裡面脫穎而出鍾靈俊秀的存在，她也是獨一份的。
尚且稚嫩的年紀已經顯露出足夠具有潛力的美貌，知秋心中不打鼓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來不及表現，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之下打情罵俏雖獨有一種浪漫，很可惜知秋還沒有能夠睥睨一切的實力。
槍聲已經驚動了蟄伏在黑暗中的怪物梅們，哪怕在原地停留一秒也是極大的失誤。
至此知秋也沒有忘記如同潮水一般涌過來的怪物大軍，流著唾液睜著紅眼，蝗蟲肆虐的災年，大量的綠色惡魔成群結隊將大地上的綠色植株盡數啃光，被食人的怪物們翻卷過的土地，連人的骨骸都不會剩下吧。
不過，知秋並非沒有把握。
區別於楚纖僅僅攜帶數件衣服的簡單行李，知秋可是背負了一個相當巨大的包裹。裡面事物工具一應俱全，都是此次的逃亡能夠用得上的工具。
他不像之前那般如無頭蒼蠅似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楚纖的所作所為便是最鮮明的例子，既然不知道鐵門之後有什麼，如何防範，倒不如捨棄工具，反倒能夠提高自身機動性。
因為知秋從安玲那裡取到的「鑰匙」是一本書。
常年流連圖書館的安玲某次偶然從一個布滿灰塵的角落之中發現這本同樣破爛顯得陳舊的日記。歲月的侵蝕使得紙張泛黃不少，紙張的質感變得極其脆弱，稍微一碰都彷彿要破碎泯滅。
內容只有某個人的潦草的字跡，薄薄的十多頁而已，其中記載的卻是不得了的情報。
鐵門之外的怪物種類，甚至是整個農場莊園的建築結構，包括聯通每一個農場的，宛如迷宮一般的幽深隧道。它們都在這本日記上清楚地說明了出來，樸素而簡短的數個句子，卻將所描訴的事物形象活生生地呈現在知秋的眼前。
真的有這麼好的事情么？
對於無力的牲畜以及出賣榮譽的人類奴隸而言，這僅僅是一本普通不過的日記而已。然而落到想要做些什麼事情譬如知秋的手中的話，毫無疑問是神器一樣的存在。
它若是儲備某一個重重把守的監牢之中，周圍是二十四小時都不曾間斷的巡邏士兵都不為過，作為一個極其重要的資源是它應得的待遇。偏偏是出現每一位學生和教師都要資格前去的圖書館中，知秋也不得不對其真實性產生懷疑。
圖書館的藏書千千萬萬，裝滿書籍的書架一排一排地碼開宛如威嚴的軍陣。它被藏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之中，若不是有安玲這位喜愛讀書的文學少女存在，恐怕它會消失在時間的洪流之下化為灰燼。
神明從渾濁看不見前方的黑暗之中悄然伸出救贖之手，多少人光顧專註於腳下的泥沼困境而將其忽略。
它終究是被發掘了出來。
若是謊言而言，它的完成度未免太高了。每一件事物都介紹得極其詳細，恍如在知秋的敞開了一扇藏匿陽光的大門。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白，他也曾見識過鐵門之後的世界，見識過血肉鑄就的煉獄。
怪物的扭曲動作是他噩夢中的常客，正是如此……他才對匆忙瞥過一眼的怪物形象記憶猶新。
如今思考其中的種種細節，都是對得上的。
日記的真實性不容辯駁。
知秋對此感到疑惑，確定日記的真實性之後疑惑便沒有那麼重要了。
很多事情單純以邏輯的推理是行不通的，一位追求邏輯的合理性難免陷入死胡同之中。學院處於教師們的勢力範圍之內，他們未必沒有對角角落落進行過搜查，但是整個圖書館藏書的數量也太大，單憑那十多個人的數量是不夠看的。就算他們不辭勞苦地進行排除，或許就有哪一個人因為偷懶而遺漏，又或者是哪一位見識過真實的前輩拼著性命寫完然後偷偷藏在了這裡。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本日記的內容，卻不是書寫它的人究竟是誰。
知秋小心翼翼地翻看完畢，僅僅憑藉一個晚上就將其滾瓜爛熟地記在了心坎上。
靠著這些知識，探索才變得有把握許多，至少知秋知道自己接下來的目的地，以及……面對當前的情況如何應對。
……
「說起來……為什麼非要換衣服不可呢？」當被知秋上下其手地換完衣服之後，楚纖卻懵懵懂懂地來了這麼一句話。
知秋一愣，突然意識到衣服上面裝了信號源的事實她未曾知曉。他沒有隱藏這個秘密，得知的第一天開始就將事實全盤托出。不過緊接著便收到楚纖要調離門外的通知，倒是還沒有來得及和她細講。
結果便因為是知秋的要求，楚纖連原因都不知曉就去做的。然後等一切都做完之後才怯生生地詢問知秋理由，女孩從來不是什麼愚笨之人，往常時日絕對不會出現今天這般額失態，男孩對於她來說特殊至極，信任幾乎達到了盲目。
知秋自然無法苛責，無邊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
「是信號。」
「那種藏在衣服裡面的細碎玩意兒，就跟吸引野狗的香味骨頭一樣，帶在身上就永遠甩不掉他們了。」
「就算現在……這些野狗也還悄悄地跟在我們的背後啊……」
說完知秋將視線稍稍地向後面偏轉。
漸行漸遠的他們，身後除了空靈幽深的隧道之外空無一物。但是知秋知道，那裡其實是「有人」的。
某些東西悄悄地跟著他們。
雖然聽不到聲音但確實跟著他們，雖然看不見身影但確實跟著他們。
恐怕那便是……
「真正的食人鬼吧。」
無形的怪物跟著他們的腳步一路走來，即便知秋開槍的時候也沒有現身。知秋楚纖前進一步，它也便跟著前進一步。恐怕疾步開跑也沒有作用，在沒有明白它的位置之前它都會一直跟著他們的。
上一次來到鐵門之外，知秋對抗的是一隻龐然的食人鬼。
但它們……從來沒有那種唯一的形態。食人鬼並不是指代一群從模板中刻錄出來的一模一樣的生物，而是一群形態各異的怪物的統稱。
楚纖明白了知秋的意思，突然感覺全身浸入冰水一般發冷，開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彷彿看穿了少女的心思，為了給予她溫暖，少年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沒事的……」他溫柔地安慰道。
是的，沒事的。鐵門之外原本就是萬分兇險的地方，它沒有學院中眾多家人朋友所環繞的溫暖，冰冷異常，殘酷萬分。但是曾經視為歸宿的學院終究是謊言編織出來的幻境，隧道中冰冷，卻更加接近現實。
現實從來都是不講道理的殘酷。
我是你的光芒，若能夠斬破黑暗，我必當全力為之。
但我也不能一直堅強……到時候，依偎著彼此取暖便能獲得力量。
當彼此的雙手還交疊在一起，區區挫折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