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光影空間
回到領主府的安格拉斯在壁爐前坐了一會，就昏昏欲睡起來。
柴火嗶嗶啵啵的爆響著，搖擺不定的火焰形成某種異樣的節奏，就好像催眠曲一樣
受傷后他非常嗜睡，這是身體自我治療的本能反應。不一會，他就歪在躺椅上陷入了沉睡。
「我不是你的什麼人，放棄吧。」那個冰冷的震懾人心的聲音不斷縈繞在腦海里。
「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她直視安格拉斯的雙眼，目光中沒有一絲感情，只有雄雄燃燒著的復仇烈焰。
「仇恨已經遮蔽了一切，我的餘生都只會有這一個目的，復仇。而不是什麼可笑的……」她的眼神略有波動，止住了言語不再多說。
又是這個夢……
我不會再讓天災把你從我身邊奪走，絕不……
安格拉斯感覺自己的思維旋轉著——雖然在沒有上下左右之分的思維世界里，這種描述非常不恰當，但他覺得自己就是在旋轉，好像掉進了穿越前的抽水馬桶——旋轉著跌進了一個離奇瑰麗的空間。
這裡光影交錯，一邊是漫無邊際的金黃色光芒，另一邊則是黑色而沉靜的陰影，彼此遙遙的對立著。在中央的交匯地帶，卻又互相交織在一起，組成十分壯觀的景象。
「這是哪？」
安格拉斯就站在光與影的交匯處，茫然的看著兩者在腳下相互交融。
「聖光？」安格拉斯在左邊的金黃色光芒中找到了十分熟悉的感覺。
這些能量正是神聖法術的能量源泉，聖光，或者說……神聖能量。
每當一縷聖光繞上安格拉斯的指尖，他都感到一股動人心魄的生機與熱烈。而當那些沉寂的暗影靠近時，他又感覺到了死一般的寂靜。
這是……暗影的力量。
掌握著聖光力量的安格拉斯十分熟悉暗影，因為兩者完全對立，強大的聖騎士在靠近暗影力量的源泉時，體內的神聖能量就會有所反應。
讓人驚訝的是，這兩種完全不相容的力量卻在他的眼前相互交織，相互融合，多麼的不可思議！
安格拉斯緊緊皺著眉頭——如果意識世界也能皺眉的話——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對聖光本質的好奇很快就讓他放下了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的疑問，專心致志的思索起眼前所見的一切來。
聖光與暗影是這個宇宙間兩種對立的基本能量，這是每一個聖騎士和牧師的常識，學習稍微深入一些的學徒都會明白這個道理。
可安格拉斯眼前的景象卻毫不留情的推翻了他以往的認知，聖光與暗影明明對立，可在交匯地帶又相互交織在一起，似乎……似乎在互相轉化，大量的聖光在接觸到暗影後轉為黑色的能量，也有相當數量的暗影被聖光凈化，轉為純凈的存在……
這怎麼可能？安格拉斯陷入了沉思。
不久后，安格拉斯就如同醍醐灌頂一般，心中突然清明起來。
難道說聖光與暗影本就是對立而統一的？這也能解釋暗影牧師的誕生，這個時代還沒有人類牧師掌握暗影的力量，但不久后就會出現人類史上第一位暗影牧師。
這在很多人看來完全是不可思議的，長久以來教會一直把暗影視作邪惡的能量。最後一位洛丹倫地區的女性主教娜塔莉.塞林發表了不同的看法：暗影對立於聖光，卻可以通過對聖光的修習掌控這種力量。
戰爭中獸人術士使用的暗影魔法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她發現牧師完全可以掌控這種看似完全對立的能量，發表了諸多引發軒然轟動的論調，最後更是成為了人類歷史上第一位暗影牧師。
事實證明，暗影只是因其特殊的屬性，與性格陰暗甚至是邪惡的人相性更好而已，並不是以往人們認知中完全邪惡的力量。暗影確實會讓人發生改變，比如人性會跌向陰暗面、逐漸變得邪惡等等，但只要嚴於自律，還是可以避免諸多負面影響進而使用這種力量的。
安格拉斯試著感召身體右方的暗影能量，立刻就有大量暗影湧來將他包裹在內。
即便這些暗影能量沒有思想、沒有絲毫惡意，但還是讓安格拉斯感到窒息一般的痛苦，難受無比。
在暗影的包裹中，安格拉斯感到體內的神聖能量逐漸減弱，直至被暗影同化，一系列負面情緒和強大的感覺也一同隨之而來，他的心底甚至湧現出不切實際的陰暗想法來——
——斯坦恩布萊德成為了艾澤拉斯最強大的軍事要塞，塔樓林立、城牆高聳，只看一眼就會讓人感嘆它防禦體系的牢不可破；暗影的力量回蕩在整個城市的上空。
下方，一隊隊全副武裝的精銳士兵高呼著安格拉斯的名字、在他們身後還有渾身籠罩在暗影中的法系部隊，和手持騎槍，跨坐足底燃著暗影火焰的戰馬的重騎兵……
在他們身後，還有矮人和侏儒科技的結晶，一輛輛足有房子大小的攻城坦克集結在防線后，經過技師的改造后，它們以暗影作為能量來源，而不是效能比極低的石油或是蒸汽……
而在空中還有獅鷲和工程轟炸機組成的強悍空軍部隊，列成整齊的方陣接受安格拉斯的檢閱……
安格拉斯就站在領主府，哦不，應該說是領主要塞，的門樓上檢視著自己的雄兵，一股俾睨天下的君王之感油然而生……
漫無邊際的天災軍團突然出現在斯坦恩布萊德之外，安格拉斯自己毫不在意的大手一揮，士兵們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切進了天災軍團的陣線……
重騎兵衝鋒過後，所有食屍鬼都被踩進了泥里，一名強大的重騎兵隊長的槍尖上還挑著一個龐大的憎惡，真不知道他的手臂和胯下的戰馬具有多麼龐大的力量，而斯坦恩布萊德的道路又堅固到了怎樣的程度……
緊隨其後的攻城坦克碾壓著天災的陣線，大炮嘶吼間發射出一顆顆暗影炮彈，就連以肉體強悍著稱的憎惡構造體也完全不能抵擋爆炸衝擊波的力量，紛紛被撕成碎片……
後續跟進的步兵們穿過攻城坦克的縫隙查漏補缺，手起刀落間，倖存的天災亡靈很快就被他們消滅殆盡……
術士們結成法陣，在半空中召喚出暗影烈焰，整片戰場一下就陷入了火海。暗影烈焰雄雄燃燒著，讓天災亡靈化為了灰燼，卻並不妨礙己方士兵的行動，他們身上閃耀著暗影的黑色光芒，在火焰中穿行無阻……
天災的地面力量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傷亡殆盡……
石像鬼完全不是獅鷲和工程飛機聯合空軍的對手，片刻就被全殲。一隻巨大的冰霜巨龍飛掠而來，尚未吐出寒芒就被圍攻至隕落，軀體接觸到地面前，就已經被暗影烈焰焚燒成了灰燼……
安格拉斯身體一動，縮地成寸一般出現在了天災的指揮者面前，那個揮舞著霜之哀傷的強大身影面前。
但此時的他，卻完全不被安格拉斯放在眼裡了，安格拉斯召來暗影的力量，鋪天蓋地的黑色能量立刻緊緊地攥住了他，讓這個不可一世的傢伙屈服於他的腳下……
得勝歸來的部隊一遍又一遍的高喊著他的名字，王者的名字！但安格拉斯卻在他們周身的暗影黑芒中看到了一絲邪惡的綠光，頓時就像被澆了盆冷水，一下子清醒過來。
情急之中他急忙呼喚聖光的幫助，大量聖光湧來，按照安格拉斯的旨意攻擊起暗影形成的繭來，過程中安格拉斯發現暗影完全沒有反擊，完全放棄了抵抗。
兩者相互交融了一陣，安格拉斯很快就擺脫了窘境，重新出現在光暗平衡的中央地帶。
安格拉斯頓時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如果是在現實世界的話，身上一定已經密布冷汗了。雖然明白只要嚴格控制自己的內心不被蠱惑，就能掌握暗影力量的道理，但他從未做過這種嘗試，也不是天賦出眾的暗影牧師娜塔莉.塞林，險些墮入暗影。
暗影會放大內心想要的一切，讓人陷入對力量的無盡渴求中去。
擺脫困境的安格拉斯想起剛才暗影能量並未反擊的事情來，心中一動，嘗試了幾次終於招來兩股同等大小的聖光和暗影能量，讓兩者互相攻擊交融起來。
果不其然，即便兩者各有一部分在交融后被轉化為了對立的存在，但總量仍然不變，被分開后聖光和暗影還是一樣的數量。
安格拉斯又單獨控制著聖光去攻擊暗影能量，期間一直壓制暗影能量，不讓它們做出反擊的舉動。最後發現暗影能量的表現就和剛剛一樣，放棄抵抗后很快就被同化成了聖光，只是總量略有減少。
原來如此……安格拉斯心道。原來自己就是這片空間的主人，這裡的聖光與暗影都聽命於我。
隨後他又反其道而行之，讓暗影攻擊聖光，壓制聖光不作出反擊。
出乎意料的是，即便安格拉斯完全沒有接觸並學習過暗影能量的使用，這片空間里的暗影能量再被他驅使時，就像運用聖光的力量一樣如臂驅使。
最後他又做了很多測試，發現能夠調動的聖光與暗影力量和這片空間內無盡的兩者比起來還十分有限，看來這取決於他對兩種能量的認知和掌控。
可為什麼在操控暗影力量時也像操控聖光那樣簡單呢？難道只要掌控聖光或者暗影兩種能量的任何一種，就能在這片空間里掌握同等的另一種能量？
練習間，安格拉斯驚訝的發現自己對聖光的掌控大有突破，比原先深化了好幾個層次。
在重生前，對聖光的領悟就限制了他的實力發展，長時間停留在中階史詩水平不得寸進。
現在卻僅僅因為夢裡來到了一個奇怪的空間，控制了聖光和暗影幾下就有所突破？這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不過這個空間確實讓安格拉斯有了新的認知。
聖光與暗影竟然不是兩種完全對立的能量，竟然能在一定程度上互相統一，互相轉化。
原先就不明白暗影牧師能夠掌控這兩種能量的真正原因，一直思索為什麼技藝精湛的暗影牧師甚至能在暗影形態中使用部分簡單的神聖法術，現在終於明白了。
聖光與暗影本就不是完全對立的兩種能量，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