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一箭三雕1
此時的橋上圍滿了聞聲而來的妃子,七嘴八舌,好不熱鬧。
皇后被圍在中間,神色緊張,焦急的看著湖面。
「你們都還傻楞著幹什麼?還不快下去救人。」
一件身著明黃色衣裙的姑娘指揮著各個宮嬪身邊的內侍。
幾個內侍猶豫了一下,可能是礙於少女的身份,都紛紛跳入了湖中。
「撲通」
約莫有十幾個內侍跳進了湖中,掀起了一陣水花。
「那兒,在那兒找!」楊殷指著湖面說道。
「在這兒呢!都過來!幫幫忙。」
是早上領路的那位小宦官。
就在眾人忙著救昏迷的我上岸時,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個名叫梓芝的宮女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勾起嘴角跑開了。
「咳咳」
被吸進胸腔中的一口水咳出。
我感覺我的意識慢慢恢復了過來。
我的眼皮動了動。
我想要睜開眼。
「你還不能醒。」一道異常輕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是楊殷!
她到底想幹什麼!
「相信我!」聲音再次響起。
只此一次!
我雖然不明白為何楊殷要將我推下橋,也不懂此刻我明明已經醒來了她卻要我裝作沒醒。
但她既然已經和太后鬧掰,那就是堅定的站在了皇帝一邊。
這樣一來,無論她想繼續在這個位置上呆著,或是想安穩的平淡度日,她都需要得到赫蒂家和容家的支持。
現如今我與容楚訂婚,就意味著她哪家都不能得罪。
她是不敢拿我性命開玩笑的。
「呦,我說這兒怎麼這麼熱鬧呢,原來是死人了呀。」尖細中帶著點嫵媚的聲音傳來。
「芳貴妃,這話可不能亂說!」聲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剛剛那位指揮各家內侍救我的姑娘。
「哪裡輪的到你這小丫頭來與我這樣說話了?」被稱為芳貴妃的女子走近,趾高氣揚的對那姑娘說道。「哎呦,這姑娘長得可真是貌美,這就是容楚,容世子的未婚妻吧?」
尖細難聽的聲音。
還特意將容楚的名字說出來,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嘛。
「她就是容世子的未婚妻?」
果然不出所料,周遭的嬪妃像極了鄉野的村婦。
嘰嘰喳喳,學舌的鸚鵡。
我濕答答的躺在地上,頭髮衣服都貼在身上,裝著昏迷的模樣,聽著一群女人們唱戲。
心裡莫名有些煩躁。
「這瑜姑娘第一次進宮,就喪命於此,皇後娘娘您這嫉妒心未免也太重了吧!這容世子日後可都不敢娶妻了呢!」芳貴妃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
「不會吧!真是皇後娘娘做的?可她剛剛救人時神情不像是假的啊!」
「皇後娘娘當年愛慕容世子誰人不知?她救人不過是不想落人話柄罷了。」
……
「夠了,皇後娘娘和容世子豈是你們可以隨意妄議的!都不怕我表姑父將你們一個一個都打入冷宮嗎!」
表姑父?!
原來這姑娘是孫太傅的孫女兒。
「都別吵了,如今當務之急是就瑜姑娘醒來。」待在一旁許久未開口的楊殷道,轉身吩咐兩個宦官將我抬到榮秀宮去。
「好了姐姐,如今人都成這樣了,您也不用在姐妹們面前端著那皇后的架子了。」芳貴妃涼涼的開口,舞著帕子挑釁道。
「來人,芳貴妃言行失德,以下犯上,掌嘴二十!」楊殷轉身看著被抬走的我冷冷的道。
芳貴妃被兩個內侍壓著,雙膝跪倒在地,一個較為年長的嬤嬤走上前去。
「啪」
清脆的聲音帶著芳貴妃惱羞成怒的叫罵聲,我的心情暢快了些。
那裝腔作調的聲音聽得人著實作嘔,這樣喊出來多好。
兩個內侍不知找來哪位嬪妃的轎子,將我抬至轎子,朝榮秀宮走去,芳貴妃的叫罵聲也越來越小。
剛到榮秀宮,幾個婢子就手忙腳亂的將我搬上床,貼心的為我蓋上被子。
我身上還濕著呢!
還有這累贅的華服!
我頭一次覺得演戲也是件累人的差事。
我躺下沒多久,楊殷便走了進來。
「你們這是怎麼辦事的?王嬤嬤,快幫瑜小姐換件衣裳,梓芝,你把被褥換了。」
總算來個明白人。
為什麼突然有些睏倦呢。
什麼味道。
這楊殷到底在幹什麼?
……
……
「容楚,你明知道黃斌是太后的人,這是最好的辦法!況且衛瑜她沒有性命之憂!」女聲似乎刻意在壓低聲音,但是還是有掩不住的怒氣和不解。
「娘娘說的這些與我無關,榮某隻是想告訴娘娘,不會再有下次。」是容楚,依舊是溫柔從容的口吻。
「怎會與你無關呢!容楚……」
「咳。」我抑制不住的一聲咳嗽打斷了二人的交談。
我抬眼看見走過屏風的二人。
容楚輕步走近,坐在床沿,自然的將手覆在了我的手腕上,為我把脈。
「無礙。」容楚薄唇微啟,吐出兩個字,又伸手為我拂去臉上的髮絲,準備扶我坐起來。
「不用,還有一場戲沒演完呢。」我別過頭去望著站在屏風前的楊殷淡淡的說。
「你,你都猜到了?」依舊是趾高氣昂的語氣,卻帶了些愧疚。
我笑了笑「我可不傻。」
楊殷這玩的是一箭三雕的手段。
她知曉工部尚書黃斌是太后的人,同時此人貪財好色,有挪用修建物資的前科,楊殷料定他此次翻修花園定會偷減青理石的供應從中牟利,於是她提前找人對橋做了手腳,設了這樣一個局。
我就是她欽定的落水人選。
太后不是省油的燈,自然會在她身邊安插一些眼線,她知曉梓芝是探子,但又不能隨隨便便將她打發走,於是正好利用這個局。
算定時間,讓梓芝一人看見她推我下水,梓芝定會前去告訴太后,太后必定會和梓芝串通,來堂而皇之的拿走鳳印,重新掌管後宮。
這時候我只要與她站在一頭,她便可以倒打一耙,這樣既能殺殺太后的威風要她消停一些時日,也明確了赫蒂和容家支持皇帝的意思,徹底廢了太后拉攏赫蒂和容家的念想。
那麼皇帝黨有了兩個王室的支持,便不是什麼隱晦的事情,很多中立黨派就會很可能在此時選擇站位皇帝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