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少年志向堂堂
「啊，姥姥來了，正好跟她要一顆紫金丹。」
趙靈兒起身就向門口跑去，蕭遙一慌，趕緊阻止道：「別告訴她吾的存在。」
「為什麼啊？」
趙靈兒腳步一停，滿是疑惑地看向手環。
她只是不經世事的天真，並不是愚蠢，頓時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蕭遙心念急轉，淡淡地道：「告訴你姥姥，不速之客已經上島，危險即將到來，勿謂言之不預也！」
趙靈兒驚呼一聲，急急地跑過去道：「姥姥，有危險，你和姐姐們要當心啊！」
蕭遙凝神細看，出現在鏡頭前的，是一個面向比李大娘還要兇悍的老婦。
身材壯碩，骨骼粗大，顯然也是練武之人。
不過單論實力，她不見得會強過李大娘，否則憑泰卓南的本事，就算有了那把巫月神刀，也不是對手。
姥姥別看面相很兇，一見到趙靈兒就彷彿冰雪消融，柔聲道：「小乖乖，慢點說！」
趙靈兒俏臉一紅，想著前輩在呢，怎麼能這麼叫她，不依地道：「姥姥，你快去看看，是不是有壞人上島了？」
「你去殿內等著，我去去就來。」
姥姥一愣，臉上變了色，吩咐了一句，轉身就走。
她並沒有懷疑什麼，因為她知道趙靈兒的母親是誰。
具備那樣的血脈，預言個危險完全有可能。
「不，姥姥，我要跟你在一起！」
趙靈兒目露堅毅之色，根本不去安全的地方躲避，也一路跟上。
不多時，出了水月宮，姥姥在一塊巨石前停下，伸手一按，漣漪般的波紋擴散，居然形成了一面水鏡，將陣法內的一切展現出來。
這座陣法名鏡花水月陣，以幻術為主，後來趙靈兒的師父，又布置了專門針對苗人蠱毒的阿修羅神像。
如此一來，別說修鍊歹毒蠱毒之術的泰卓南等人，就算是早有準備，將本命蠱壓制的阿奴，也轉轉悠悠，迷失了方向。
可她的出現卻讓姥姥的臉色陰霾密布。
果然，苗人還是不準備放過公主。
就算解決了眼前的苗女，麻煩也會源源不絕地湧來。
轉移去別的地方嗎？
且不說與世隔絕的仙靈島不是說有就有的，水月宮中的女子大多是棄嬰孤兒，從小成長在這裡，毫無心機，長相又美，去了外界更沒保障。
「無論如何，先將她拿下！」
姥姥心中暗暗嘆息，但臉上卻沒有流露出半點對未來的悲觀，反倒是煞氣騰騰。
不料就在她要啟動鏡花水月的殺招時，阿奴突然高聲說道：「南紹曾經是美麗的天堂，草地上的露珠，像天上的星星一般閃亮。每一家都有一大片田地，種著黃金樣的稻米，姑娘辮子般的苗秧。如果說一整片雲南的山巒，是天神的寶冠，南紹就是冠上那顆閃閃發亮的鑽石，最耀眼地擺在中央！」
姥姥聞言愣住，就聽阿奴話鋒一轉，悲聲道：「可是現在的南紹，連年大旱，沙塵蔽天，土地變得一片荒涼，到處是屍體，巫王昏庸，對於拜月教主言聽計從，黑苗在拜月教主的帶領下，化作可怕的狼群，瞪著血紅色的眼睛，緩緩地巡梭在即將破敗的家園上……」
她的聲音越來越悲愴，像一把刀，割著冷冷的空氣，讓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姥姥沉默下來，雙手微微發顫。
後面傳來趙靈兒的聲音：「姥姥，南紹是我的家鄉，那裡真的變成那樣了嗎？」
姥姥將趙靈兒抱在懷裡：「孩子，那與你無關，那與你無關。」
但阿奴已經發出了哀求：「公主啊，阿奴知道您在這裡，求您救救我們吧！您是娘娘的女兒，您有著女媧大神的神力，只有您才能拯救我們的家園，讓我們不會逃難到別的地方，成為沒有家的人……」
聽著阿奴在迷陣里激情四溢的演講，蕭遙暗暗道：「這小丫頭的嘴皮子真是利落。」
而他同時也明白了自己的誤解，怪不得阿奴來得這麼快，原來是分屬苗人彼此對立的兩大勢力。
相比起來，黑苗激進殘忍，讓泰卓南三人組破了陣，上了島，恐怕就是一場屠殺，除了趙靈兒外，其他人統統殺死。
白苗態度則相對溫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有一個宗旨卻是不變的——帶趙靈兒回南紹。
那是個水深火熱的地方。
將重擔壓在這個小女孩的身上？
「另一種更讓人無法拒絕的殘忍罷了！」
蕭遙撇嘴道。
他也知道，作為局外人的自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就是看不過去。
不過心地善良的趙靈兒卻不這麼認為：「姥姥，我想出去跟這位妹妹說說話。」
「不行！」
姥姥斷然拒絕。
十年前，拜月教主借水魔獸之力造成水災，陷害巫后，將其污衊為禍國妖女，要求巫王處死巫后。
她是巫后的侍女，在最危險的關頭帶著公主，即是年幼的趙靈兒出逃，一路歷經千辛萬苦，後來為防追兵，更以藥物改變自己的容貌體態。
巫后的遺言，是不讓趙靈兒步上自己悲傷的老路，就一定要遵從。
哪怕南紹也是她的家鄉。
「哼！」
趙靈兒眼眶一紅，難得使了小性子，扁著嘴回到宮中，趴在自己的床上，悶悶不樂地翹著腿，自言自語著：
「南紹一定很遠吧，如果能回家鄉，路上我就能經過許許多多的地方，看到許許多多好玩的東西了……」
搖著搖著，她突然驚醒，翻起身來，端端正正地坐好，捧起手環，紅著俏臉道：「前輩，你一定去過很多地方，你願意陪我一起嗎？」
她的臉上流露出的，滿滿是對外界的嚮往與渴望。
仙靈島水月宮雖如世外桃源，但對於一位十幾歲的小姑娘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牢籠。
但這一刻，蕭遙卻沉默下去，心情莫名地煩躁起來。
我能陪著她，保護她嗎？
對付三個拜月教徒絞盡腦汁，連阿奴都打不過的我，就算做出了保證，又憑什麼保護她？
「呸，從無到有，屹立於一星巔峰，我用了多久？這樣的成長速度，還在妄自菲薄什麼！」
蕭遙握緊拳頭，很快振奮精神，將頹喪猶疑統統拋開，斬釘截鐵地道：「那當然，不過要等吾恢復了神力，才能為小女娃你出謀劃策，分憂解難。」
趙靈兒一聽重新展開笑顏，伸出小拇指在手環上勾住：「那好，我們來打勾勾！賴皮的是小狗！」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
蕭遙伸出小拇指，勾住另一隻光影手環，將那純潔無瑕的笑顏定格在一瞬間。
恍如天山白雪所揉成的美麗，涓涓流水洗凈了一切世間雜質，最終形成的那顆珍珠。
這樣的你，不該去獨自面對外面那個冷酷、險惡、嚇人的世界！
「玉笛一管清響，少年志向堂堂。清狂何須惆悵，洒脫莫學乖張。更沽一觥芳酒，逍遙自在無妨！」
他曼聲長吟，手環光芒一閃，再無聲息。
知道紫金丹這次不適合謀取，在岸邊找到了載著阿奴來島的那艘小船，頭也不回地劃了出去。
現在的我，沒有實力，不會空許諾言。
但是終有一日，我會堂堂正正地站出來。
到那時，一切困難險阻都不是問題，天高雲闊，逐風笑月，世間任你我縱橫！
……
……
與此同時，蘇州碼頭，一群形貌各異的人正翹首以盼著。
「算算日子，李逍遙和趙靈兒差不多出餘杭小鎮了，再有一兩日，就會來這裡。」
「我們在蘇州已經準備完畢，隱龍窟那邊都埋下了暗手。」
「哈哈，就等他們上鉤。」
眾人交頭接耳，眼中滿是興奮，為首者卻沉穩異常地教訓道：
「李逍遙倒也罷了，趙靈兒是女媧傳人，這個星級的世界意志會默默地守護，出現種種變數干擾我們的行動！我們進來可是花費了足足一千星晶，絕對不容有失！切忌衝動誤事，記住了嗎？」
眾人摩拳擦掌，轟然應諾：
「記住了，隊長！」
……
……
十日之後，黑卡穿梭，重新踏足房間，環視周遭那熟悉的布置，蕭遙一時間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在異世界他過了足足一個月，好在這裡只是一瞬。
推開門，走進客廳，就見父母正在沙發上發獃，表情里全是擔憂與不安。
「爸爸，媽媽，我回來了，安安全全，活蹦亂跳地回來了！」
蕭遙張開雙臂，撲過去，死死地抱住他們。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蕭明和林霞一下子就跟回了魂似的，綻放出笑容，仔細端詳蕭遙。
發現兒子不說脫胎換骨，也隱隱有了不少的改變，變得成熟穩重，不禁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一頓晚飯，吃得蕭遙是狼吞虎咽，無比美味，家中其樂融融的溫馨感覺是異世界怎麼也給予不了的。
但是很快，一通電話破壞了他的心情，裡面發小蔡宏咋咋呼呼的破鑼嗓子傳來：
「不好啦，小遙遙，周扒皮那狗日的，在唆使老班取消你精英班學員的資格，你再不來學校，就完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