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是器靈
月光下，銀波微漾的水池中，一道浮出水面的完美背影佔據了整個視線。
那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少女，正抬起手臂，微側著頭，攏過烏黑的髮絲，以手指梳理。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優美，好像一朵暈染粉白的荷花，亭亭於煙波之間，散發出一抹迷濛的月輝。
不知是水與月的反射，還是她肌膚所散發出的光澤。
此情此景，讓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一時間都不知身在何處，只想把這副畫面印在腦海中，永不忘卻。
蕭遙也不例外，這一瞬間他手也不疼了，胸也不痛了，一番眼花繚亂的操作后，頓時有了完美的聚焦。
但心中，卻有一個天使和一個惡魔在不斷撕逼。
天使說：「偷看人家女孩子洗澡不好吧，萬一被發現太尷尬了，還是別看了，轉為錄影模式吧！」
惡魔說：「傻看著幹什麼，趕緊錄下來啊！」
蕭遙想了想，覺得自己是個好人，於是轉為了錄影模式。
但他卻沒有捨得移開眼睛。
因為那手環在水中翻翻滾滾，正向著少女而去啊！
「咦？」
少女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明艷聖潔，儀態不可方物的臉來，向著手環抓來：「這是什麼？」
當手環離開水面的一剎那，視角頓時變成了俯視，蕭遙虎軀一顫，覺得受傷的身體好虛啊，營養真是不夠呢！
「冷靜，不能被女色所惑……心若冰清，天塌不驚……」
重傷情況下真的不能再生色心，蕭遙只覺得氣血激蕩，趕忙用冰心決壓制。
他閉上眼睛，好久后才恢復了平靜，傾聽耳環中悉悉索索的聲音。
果然，少女已經沐浴完畢，開始穿衣。
他耐心地等待著，直到少女上岸后，才操作光影手環，播放出一段音樂——琵琶語！
這段音樂是元卡紀之前的作品。
光明星降臨后，雖然沒有爆發大規模的戰爭，但許多改變也在無形中發生。
比如在那之前的許多影視文學作品，都不知因何消失，古典音樂也漸漸絕跡。
這一首琵琶語還是教官拷貝給他的，也是蕭遙最喜歡的音樂。
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會單曲循環，一聽到那空靈的前奏，就彷彿被帶入纏綿悱惻，欲說還休的意境中。
淡淡憂傷的琴聲，泣泣私語訴衷腸，感情一步一步被牽引，最終沉醉在音樂世界里，欲罷不能。
果然，音樂是不分古今，不分世界的，手環中突然響起的聲音先是嚇了少女一跳，然後漸漸被吸引，安靜地傾聽著。
一曲彈完，少女眼中露出喜愛的光彩來，把玩著手環，愛不釋手。。
「大夢幾千秋，今昔是何年？」
這個時候，蕭遙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響了起來。
有了前面的鋪墊，顯然少女接受能力就強了許多，一驚之後，雙臂直伸，將手環離得自己遠遠的，卻又捨不得丟下，細聲細氣地道：「請問，你是什麼啊？」
她這副可愛的模樣讓蕭遙差點沒裝得下去，緩了一下，才淡淡地道：「吾乃夢靈，汝是何人？」
少女眨巴眨巴眼睛，彬彬有禮地道：「我叫趙靈兒，是仙靈島水月宮的弟子，您好啊，夢靈……前輩？！」
介紹完畢，她又好奇地問道：「您能說話，莫非是傳說中的……器靈？」
欺騙這麼一個純潔無瑕的女孩，讓蕭遙生起強烈的負罪感，但念頭轉動間，仍舊厚顏回答：「是的。」
自己已經解決了苗人三人組，仙靈島上的陣法猶存，不可能有人能無聲無息地入侵。
就算是那苗女阿奴，估計還在外面轉悠呢！
而方才趙靈兒所沐浴的池子中，流動的一定是活水，這光影手環也是有一番造化在身的，居然順著水流就卷了進去。
既如此，編造一個世外高「器」的形象，就很有必要了。
「哇，真的有器靈誒，我還以為師父是哄我的！」趙靈兒雀躍起來，又捧著光影手環，小心翼翼地道，「夢靈前輩，我這樣有沒有冒犯您啊？對不起哦，我剛剛不知道您是活的……」
蕭遙咳嗽一聲，老氣橫秋地道：「小女娃心地善良，不是冒犯，你的師父眼光不錯，還知道有吾等存在！」
「是啊是啊，師父什麼都知道呢！」趙靈兒連連點頭，旋即眼眶一紅，露出黯然之色，「可惜她已經不在了……」
「幸好不在了！」
蕭遙則暗暗舒了一口氣。
他對於這個世界了解得太少，不敢多說什麼，一切只讓對方腦補。
這種方式對付天真純潔的趙靈兒沒問題，遇上那種見多識廣的老狐狸可不見得能忽悠得住。
趙靈兒見蕭遙沉默了，又小心翼翼地道：「夢靈前輩，您剛才唱的曲子叫什麼啊？真好聽！」
蕭遙道：「濁世杯酒逍遙夢，誰人撫琴琵琶曲，可惜吾靈體受損，不然的話，此曲早已傳世。」
趙靈兒眼睛星光閃閃的，期待地看著手環，文文靜靜得惹人疼愛。
蕭遙見她一副我想再聽一遍的模樣，無奈之下又咳嗽了一聲，這一次聲音更大更重了些：「吾靈體受損！吾靈體受損！吾靈體受損！」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總行了吧~~
趙靈兒歪了歪腦袋，恍然大悟地道：「前輩，我能幫什麼忙嗎？器靈生病了，我不會治啊！」
蕭遙臉一紅，強忍羞恥感道：「靈丹妙藥皆有治癒之效。」
趙靈兒眼睛一亮：「丹藥？水月宮有很多的，前輩我這就取來，幫您療傷！」
說著，趙靈兒已經快步穿梭於落英繽紛的花海中，左拐右繞，不多時就來到一處寬廣的大庭院。
前方石階高聳，堂皇的純白色宮殿連綿延展，雅緻中不失氣派，門前有兩名白衣女子見到她，立刻微微曲身：「參見少宮主！」
這兩名白衣女子的容顏都很美，眉宇間帶著一種清雅的神韻，好似不食人間煙火，趙靈兒笑著點頭：「璇兒姐姐好，晴兒姐姐好，姥姥在嗎？」
右側的白衣女子回答道：「姥姥正在準備祭禮。」
趙靈兒哦了一聲，見兩位小姐姐目光落在手環上，下意識地往懷中一縮，想想這樣不跟別人分享是自私的行為，又展露出來，但怕前輩不開心，還是縮了回來……
蕭遙見她跟跳舞似的，不禁覺得十分有趣，輕輕一笑，倒是引得那兩名白衣女子目光注視，立刻閉上了嘴。
趙靈兒吐了吐舌頭，也不解釋，進了水月宮，向著煉丹室走去。
很快，沉重的丹室大門被推開，一股撲鼻葯香頓時飄送出來，趙靈兒熟門熟路地來到一座葯架前，踮起腳尖，從最上一排取下一瓶丹藥。
她開瓶稍稍聞了一下，露出滿意的笑容，遞到手環面前，比劃了一下，卻有些苦惱地道：「前輩，您要怎麼服藥啊？」
唰！
話音剛落，藥瓶就在消失在了手環面前，一如樂淘網購瞬間到貨一樣，元卡的傳輸功能將之送到了另一隻手環，也就是蕭遙真身的手中。
蕭遙同樣開瓶嗅了一下藥香，頓時精神一振，判斷瓶中的丹藥比起行軍丹高出很多，不由地大喜過望。
「小女娃，吾要療傷，你且稍候。」
他不敢怠慢，說了一句后，立刻服下丹藥，開始打坐。
半個多時辰后，蕭遙功行小周天，睜開眼睛，站起身來，已是精神奕奕。
這一刻，他想起剛剛看到一架子的丹藥，頓時知道，這對於江湖武者而言，絕對是一個大寶藏。
連他都不可避免地起了貪心，想要趁此機會多多益善，又何況那些刀口舔血，知道丹藥可貴的江湖人？
「既如此，仙靈島的存在就更加不能泄露啊，回去一定要關照小虎，對仙島求葯守口如瓶，絕對不能再提及，為她們招惹禍端！」
蕭遙思忖著，通過手環再看向那邊的情況，趙靈兒也在打坐，她的姿勢不同於武者的五心向天，氣運丹田，有種說不出的仙姿美感，賞心悅目。
蕭遙想了想，沒有開口，而是再度放起了琵琶語。
趙靈兒耳朵聳動了一下，立刻睜開眼睛，欣喜地道：「前輩，你傷好了嗎？」
蕭遙聲音變得清亮：「好了，多謝小女娃你了！」
趙靈兒眼睛彎彎，又將一瓶早已準備好的葯遞了過來：「您收下，以備不時之需吧！」
蕭遙沒有矯情地推遲，直接收下，權當對付苗人的回報。
但嬸嬸的傷勢卻不是這種丹藥能夠根治的，於是乎蕭遙道：「小女娃，吾上一代主人之後久傷未愈，積勞成疾，這種病你可有法醫治？」
趙靈兒一聽為難地道：「前輩，那可要紫金丹才有用，我不是捨不得，但紫金丹是師父煉製的，自從她仙去后，我們都不會呢，用去一顆少一顆，自從上次我給了一個小孩子治他爸爸的病，姥姥生氣了，就由她親自保管了……」
姥姥？
聽起來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啊！
這個念頭正從腦海閃過，一道沙啞粗嘎的老婦聲音突然從煉丹室外傳來：
「靈兒，你在裡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