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利用
「如果能夠藉機將咱們自己的人手安插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那就更好了。」蕭稷沉吟道,「畢竟京兆府尹負責治理京城的大小事務,雖然有時難免被權貴掣肘,然而正是因為關係繁雜,才更容易探聽到許多絕密而且有用的消息。」
馮淑嘉搖搖頭,道:「我對於新的京兆府尹的人選,卻有不同的看法。」
蕭稷詫異,這是馮淑嘉第一次提出和他相左的意見,不由地鄭重道:「哦,你且說說看。」
馮淑嘉便開口道:「正是因為眼下汾陽王和隆慶帝爭權奪利,各不相讓,所以咱們才不能急著做那得利的漁翁。這個時候誰最利,誰就扎眼。與其如此,我倒是覺得不如暗中扶植一個和幾方都各不相干的人物上位,而且最好此人才能平庸,不必刻意,就能夠給他們增添麻煩。」
蕭稷沉思片刻,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可是如此一來,咱們不免就要多等些時。我擔心的,是遲則生變。」
馮淑嘉聞言,默然不語。
這種事情,本來就就是踩著刀尖跳舞,隨時都有可能沒命,又哪裡會有什麼十全十美的辦法。
長嘆一聲,馮淑嘉先退一步,道:「這些權謀朝爭,本就不是我所擅長的。你手下謀士無數,智計無雙,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不如大家一起商量著,看如何取捨才是最有利的。」
蕭稷怕馮淑嘉不高興,也連忙解釋道:「非是我不相信你,實在是大家都等得太久了些。而且眼下又多了潘玉兒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隱患,萬事不能不欲快從速。」
馮淑嘉輕笑一聲,斜睨了蕭稷一眼,嬌嗔道:「我又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你何必如此多嘴多舌小心地解釋,弄得好似我很任性嬌縱似的~」
蕭稷被馮淑嘉那一眼斜睨得心裡舒暢極了,臉上笑容漾開。
皇宮,出雲觀里,姚萍兒也笑開了,伸手將散落一地的衣衫慢條斯理地攏上,想到隆慶帝聽到她那番話后立刻陰沉下來的臉色,心裡愈發地得意了。
且等著瞧吧,潘玉兒對她的呵斥怒罵和嚴厲懲罰,早晚有一天,她都要一一加倍地報復回來!
而那廂隆慶帝怒氣沖沖地離開之後,特地叮囑蘇志高派兩個機警的小內侍盯著出雲觀,將來往觀中的妃嬪和潘玉兒的日常起居都盯得死死的。
蘇志高安排妥當之後,想了想,找了機會著人遞了信兒給汾陽王。
汾陽王看到信箋之後,冷笑兩聲,將信箋拍到桌子上,陰冷道:「可笑!真是可笑至極!」
幕僚們被汾陽王突如其來的冷笑驚住,面面相覷,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有那日常和汾陽王關係親近且膽子大的代表眾人開口問道:「出了什麼事情,值得王爺這樣大動肝火?」
汾陽王沒有回答,冷笑一聲,將桌案上的信箋一甩,冷聲道:「你們自己看吧!」
那幕僚慌忙起身,躬身上前,恭敬地接下來,又退回自己的位子上,這才展信看起來。
信是宮中的慣用信箋,幕僚們一看便知這是汾陽王在宮中的內應傳回來的消息。
信上說了宮中新近發生的事情,其中最為關鍵的是有子嗣的宮妃們因為流言的緣故而蠢蠢欲動,殷勤和潘玉兒來往之事。
在信的末尾,還請示問道,汾陽王可有中意的皇子,要拱衛他登上帝位的,他也好早做準備,從旁策應。
「荒唐!」那幕僚看完信箋,握拳起身,怒聲道,「真是荒唐至極。」
其他人亦是紛紛附和,同仇敵愾,群情激奮,比汾陽王先前的怒意有過之而無不及。
「身為王爺的人,還敢問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大為不敬!」為首的幕僚起身拱手道,「對於此人,王爺可一定要小心萬分,不可全心信任。」
「就是就是!」其他人紛紛附和道,「王爺千萬要小心提防,嚴防此人在宮中久了,生出別的心思來!」
汾陽王此時卻已不見了先前的怒意,只是冷笑道:「區區蟲蟻而已,不足為慮。」
眾幕僚一愣,再仔細一想,就明白過來了。
此人只怕並未到汾陽王的全心信任,所以並不知道汾陽王所圖謀的不是從龍之功,而是取而代之。
想到這一點,眾人相視一笑,不禁放心又得意——若是真有這樣一個身在宮中肩負重任又深得汾陽王信任的人在,對於他們來說可是不小的威脅。
只是眾人並不敢露了行跡,免得被汾陽王給看出來了,最終落得和那寫信人一樣的下場。
「如此也好。」為首的幕僚起身拱手道,「有這樣一個不知內情的蠢人在宮中,反而多了一層保護,免得那猜忌成性的隆慶帝早早起疑。」
「哪裡還用防備皇帝起疑?」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見,道,「若不是皇帝起了疑心,有心要削弱王爺的力量,針對王爺,王爺又何必被迫起而反抗,保全自己?」
此話深得汾陽王之心,聞言他便點頭悵然道:「牧之說得對啊。能夠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誰願意冒著殺頭誅九族的風險,鋌而走險呢?」
雖然這是他早就成熟於心的打算,然而卻不能不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師出有名嘛,他也不能例外。
被汾陽王誇讚的幕僚心中得意,面上卻極為謙遜地躬身拱手道:「為了王爺,某願意肝腦塗地,至死不悔!」
「好好好!」汾陽王一連贊了三個「好」字,老懷快慰。
為首的幕僚對於下屬的逢迎拍馬很是不滿,卻也不敢汾陽王的面發火,只能夠強忍著怒氣,亦起身發誓道:「我等都願意誓死追隨王爺,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其他幕僚得到他的示意,也都紛紛站起來,俯首躬身,表達誓死效忠之意。
汾陽王見此情狀,志得意滿,再瞟向蘇志高傳來的那封信箋時,心裡已然平靜下來,開口道:「不過這次的密信也不是毫無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