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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睡了那個和尚!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放心吧,就算你的佛祖想見你,也得問過我才行。」燕回雖然對著緣止這樣說,但她心裡並沒有什麼把握。


  不過不懂,不代表救不了,既然她沒事,那她應該也能讓緣止無事。


  燕回用牙齒咬開自己的手腕,對於自己這一口尖牙利齒,燕回真是越來越滿意。


  她將傷口撕扯的更大一些,這才將滴血的手腕湊近緣止的唇畔,殷紅的鮮血滴入嘴中將本就發紫的唇瓣渲染的更加妖異。


  燕回搞不懂這蠱蟲之間是怎麼弄得,反正有了自己的血液加入后,緣止身上的毒退了不少,不說別的,至少臉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燕回在身上隨手抹去了腕上乾涸的血跡,被自己牙齒咬開的傷口,已經結痂彌和。


  比起上一次受傷,自身癒合的速度已經越來越快。


  而且,燕回看向緣止的手臂,在服下自己的鮮血后,就連緣止的傷勢都減輕了不少。


  可這是不是也意味著,王蠱取代自己的那一天也越來越近?


  曾經廝殺不斷的樹洞里,燃起一篷溫暖的火焰,可是儘管如此,緣止還是被凍醒了。


  他撐著身子坐起,就見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放在簡單搭起的木架上烘烤,而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半乾的裡衣。


  溫暖的火焰炙烤著衣服,也將火焰那一端的燕回模糊映出。


  她似是剛剛從外面回來,一面擰著自己被雨水淋透的長發,一面將帶回來的濕樹枝放到火堆周圍烘烤。


  大約身上也被打濕了,她解開身上的半臂,將之一同搭在那木架上,火焰將她只穿著小衣的身影投在面前的衣架上。


  緣止垂下眸子,火光在那裡噼啵的燃燒著,將一些原本尋常的倒影搖晃的如同鬼魅一般在緣止面前來回晃動。


  緣止看著那些搖晃著的心魔倒影,垂目頌念起經文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你醒了?」燕回隨手穿過一件烤乾的衣服,這才越過木架走到緣止身邊。


  她伸手摸摸緣止的額頭,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血足以媲美十全大補丸,還只是單純的巧合,緣止身上的燒終於退了。


  「我烤了蛇肉,要不要來一點?」


  頌念著的經文不知何時停了,緣止看向眼前這個邀請自己吃肉的女子。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早已遁入空門。


  可他的目光卻不受控制的看著燕回身上披著的那件外袍,「你穿著我的衣服。」


  「還真是。」燕回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道,「剛才出去撿柴,將衣服打濕了,你等下,我這就將衣服換下來給你。」


  燕回說著矮身鑽了出去,將身上穿著的外袍重新搭在木架上。


  「你先穿著外袍吧,這會火正旺,順便將你的裡衣給你烤上,外面雨小了一些,不過還沒停,等我們吃過東西再到周圍看看。」


  三言兩語間,燕回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妥帖,緣止沒有回話,只默默取過那件尚帶著燕回體溫的外袍。


  先前對著燕回張牙舞爪的蟒蛇,已經被整塊的穿到樹枝上,架在火上炙烤,燕回穿著皺皺巴巴的半臂,化身星級大廚。


  被雨水洗凈的金簪此時成了神兵利器,不時沿著刁鑽的角度探入肉中,查看蛇肉的成熟情況。


  緣止挑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坐下,眼前火焰溫暖,食物的香氣充盈於鼻端,本是窮山惡水孤立無援的境地,卻因為身邊這人顯出幾分溫馨之感。


  「其實你可以將我推出去,等它吃我的時候趁機逃脫。」


  就在燕回在往肉上擠上野橘汁的時候,卻聽得緣止這樣說到。


  「船都沒了,就算跑了,又能怎樣。」


  都過去大半天的事了,現在提,有意思?

  「你不是會梟水,它不是水蟒,只要你躲進水裡就可以逃脫。」而緣止已經在哪裡絮絮叨叨講解起了,他當時「獻身」的初衷。


  「你好煩啊!」


  一截蛇肉結結實實的堵住了緣止的嘴巴。


  「別給我提你出家人那一套啊,這蟒蛇大多成對出入,等會若是再來這樣一條蛇,你吃不飽,跑不動,你猜我會不會管你。」


  緣止取下嘴裡的蛇肉,放在手中看了半響,這才撕下一條放入嘴中。


  很香的味道,這使得他有些想起從前,在他未入普陀寺前,他也是吃過肉的。


  「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麼看上去這麼可憐?」


  記憶中的女人和藹的笑著,將自己帶回了那座精緻的後院。


  「快吃吧。」女人一面捉住到處亂爬的嬰孩,將她放回自己的床上,一面將飯菜推到自己面前。


  熱氣蒸蘊的米飯上,鋪蓋的就是香氣馥郁的肉,被捉回去的嬰孩趴在床上緊緊的盯著他面前的飯菜,而他則在這垂涎的目光中,笨拙的拿起了筷子。


  那是他第一次吃肉。


  如今……


  緣止的牙齒輕輕的咀嚼著,這是他成為普陀寺方丈后第一次吃肉。


  老實說,這蟒蛇肉有些老,吃起來有些費牙,不過這絲毫不能阻擋燕回對肉的熱愛。


  緣止剛剛咽下手中的蛇肉,就覺腿上一重,他低頭看去就見燕回尚帶著濕氣的頭髮散落在他的膝上,她的手裡還攥著半截蛇肉,可人已經陷入酣睡當中。


  她實在是太累了,先是在雨中拖船靠岸,又將自己帶入這樹洞避雨,此後更是與蟒蛇搏鬥,冒雨撿柴,生火烘烤衣服。


  她一直都在忙著,忙著照顧自己,忙著活下去,可她終究只是一介女子,也會有累了靠在別人膝頭閉目酣睡的時候。


  「燕回,你還記得我嗎?」


  緣止撫過燕回尚帶著水汽的頭髮,「你小時候也曾這樣趴在我膝間睡著。」


  緣止的眼底帶滿笑意,「你說的第一句話,喚的就是我的名字。」


  「燕回,你一定能活下去的……」


  洞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不停的下著,掩下了洞內這些呢喃之聲。


  燕回是皺著眉頭醒來的,這是她這些日子裡睡得最為舒適的一覺,但也是她睡得最為不解的一覺。


  因為她做了一個夢,一個荒誕的沒有任何邏輯的夢。


  蹣跚學步的女童,口齒不清的喊著「小哥哥」,然後撲進一個肅著臉,連話都不說一句的男童懷裡。


  燕回看不清那男童的臉,但是整夜,她都陷於這種復讀機似的「小哥哥」循環中。


  燕回頭痛的捏捏眉心,卻見自己正躺在一人的懷裡,她的頭枕在對方的手臂上,身上蓋的,正是那件曾被自己穿過的外袍。


  燕回將頭向後挪開一點,這才看清睡著的眼前人。


  即使閉著眼睛都顯出一種聖潔氣息的,不是緣止還能是誰!

  !!!


  燕回還沒從睡了一個和尚的現實中清醒,就聽得洞外隱隱傳來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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