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站樁

  我猛然一怔，秦思瑤的一句話，讓我醒悟過來。如果這件事真的有蹊蹺，張曉晗並沒有死，只是他們的計策而已，那麼，那我現在的絕望和衝動就變得非常可笑。而如果張曉晗真的去世了，這一切，也早已經變得無法改變，我也就根本沒必要絕望，這樣沉淪下去，只會讓我以後的路更難走。


  我死了，就什麼希望都沒有了，而如果我只知道沉淪，未來再有別人遇到危險，我怎麼辦？我身邊，還有更多重要的人，而我的力量很小，根本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他們，難道，我要一直這樣下去么？

  我長長出了口氣，說：「我明白了。」


  秦思瑤笑了笑，說：「希望你真的明白了，好好想清楚，我們到底接下來該做什麼，而張曉晗的事情，我會想辦法替你查清楚，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已經不在人世，就算他們不給你一個交代，我也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搖了搖頭，說：「我們倆之間，不用說這種話，你也不用給我一個交代，這件事根本就不能怪你。你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秦思瑤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感覺她的笑容有些複雜，好像還有什麼話沒說出來，雖然我有點不安，但也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我在房間里，一直呆到很晚，一個人上了天台，在天台上練拳，我自己都能感覺到，我今天的拳路很亂，因為我依然心亂如麻，就算還有一線希望，張曉晗可能並沒有遭遇不測，但那些未知數，還是沒有辦法讓我靜下心來。


  我正在練著，忽然感覺，有人出現在了我身後，我本能的回身，本能的出拳，卻被對方穩穩接住了拳頭，那穩定的力道很熟悉，今天我吃了這力道好幾次的虧了。


  是仁叔。


  仁叔冷冷盯著我，說：「拳路混亂，出手重，落手輕，你這樣子，遇到幾個拿著板磚的小混混就能把你撂倒，怎麼上的了大檯面？」


  我心裡很鬱悶，本來想反駁，但是，卻忽然冷靜了許多，並沒有說話，低著頭，站在原地。


  「你現在不需要練拳，你心智已經亂了，你需要的是靜下心來。」仁叔背著手，說，「站樁吧，不要動，無論我說什麼，你一句話也不要說。」


  我依照他的吩咐，立刻在原地站定。


  他看我站定了之後，點了點頭，說：「你聽著，大概是聽說張曉晗的事情了，所以，雲家把講和宴會的時間，提前到了明天，而且我們失去了一個籌碼，他們給的好處，也少了不少，我和鍾老闆商量了，我們倆，會一起去赴宴，你們的人，一個都不要去，在家裡等消息。」


  我本來想開口說話，但這個時候，仁叔卻像是看出了我的意圖，對我橫眉冷對，我立刻望向前方，閉上了嘴。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明天這場宴會，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他們甚至可能會想盡辦法利用這次宴會除掉我們，我也清楚，鍾老闆也同樣清楚，但我們不能不去，我們不去，就是正式和雲家為敵，這對你們和我們都沒有好處，是絕對不能做的。但既然我也要去，就一定會做好準備，盡量把傷害降到最小。我已經派人連夜就去調查宴會的地點了，摸清楚那的地形，明天，也好試圖佔據主動。」


  他頓了頓，又說：「告訴你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幫我們什麼，只是要你知道個大概，如果有什麼突髮狀況，你也好有個準備。今晚我會派人把那地方的大概情況告訴你，你可以自己做一個分析。當然，前提是，你還有心力去做這個分析。」


  說完之後，他坐在一邊，默默看著我站樁，時不時的突然上來作勢要打，我強忍著想要躲閃的本能，依然一動不動。


  後來，他就開始真的一拳拳砸在我身上，雖然出手不算重，但是，我也已經是搖搖欲墜，要知道，仁叔的力量是不容小視的。


  就這麼折騰了我半個小時，他才停下來，又說：「年少衝動，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也是你現在最大的弱點，尤其是在涉及你親人朋友的時候，你更應該改掉這個衝動的毛病，否則，就是讓別人無形中抓住了你的軟肋，一個人要成大事，必須有鐵石心腸，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不說話，眼睛望向他，表示自己聽懂了。


  他說的這些話，要是放了以前，我絕對不認可，但是現在，我似乎漸漸已經能明白這些話了。很多事情都會改變一個人，而人也就在這不斷的變故中，漸漸得到蛻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概站了一個半小時，時間早已經過了凌晨，仁叔忽然笑著說：「你還不累？」


  我確實有些疲憊了，而且身上帶著仁叔之前造成的創傷，可我依然沒有動，我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不能讓他看扁了我。


  他接著說：「好，既然還不累，那就繼續站著吧，一直站到明早我們離開，我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我從來沒試過連夜這麼站著，對於一般人來說，這絕對是要人命的事情，可是，我居然在心裡默默答應了。到不是因為別的，只是我忽然覺得，這麼站著，好像確實能夠讓我更加冷靜一些。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這也是一種修行。


  仁叔很快就離開了，我閉著眼睛，依然站在原地，但是，過了一段時間，我又聽見了腳步聲，這個腳步聲更加輕盈，聽起來不像是個男人的腳步聲，我依然閉著眼，我知道這裡絕對安全，不會有什麼不速之客來，有也是認識的人。


  果然，沒一會兒，我就聽見了葉靈靈的聲音，說：「張文正，你是不是瘋了？這都幾點了，你怎麼在這裡站樁？」


  我沒有說話，依然閉著眼睛。


  葉靈靈忽然上前來，推了推我，又拍了拍我的臉，我能感覺到，但是我卻依然不動。


  有的事情，做久了，就會產生一種莫名的耐力，比如說長跑，過了極點，身體就會適應那種機械式的運動，跑步也會忽然變得不再那麼累。


  而站樁對於我來說顯然也是這樣，被仁叔折騰的時候是最累的，現在反而沒什麼感覺了。


  葉靈靈卻顯然被我嚇著了，上前來，一直推我一直說：「你到底在幹什麼？你別這樣，很嚇人！」


  我心裡忽然有些好笑，我真沒想到，葉靈靈還會這麼關心我，居然還會被我嚇著，其實以我對她的了解，這會兒她不對我使壞就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但我依然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


  葉靈靈又推了我幾下，接著忽然說：「張文正，我知道是我錯了，你怪我吧，你揍我一頓也行，你別自己一個人在這悶著，或者，你如果不想理我，那我走了也行，你別這樣對自己。」


  我忽然莫名的感到一陣心酸。


  葉靈靈平時的性格，完全不是這樣的，可現在的她，卻像一個普通的小女生一樣，婆婆媽媽，居然開始求我了。


  終於，我忍不住睜開了眼睛，低聲說：「我只是在練功而已，仁叔安排的，你別鬧了，回去休息吧。」


  我才發現，這個時候的葉靈靈，似乎眼眶都有些發紅，忽然抬手狠狠一砸我的胸口，我胸口本來就被仁叔的拳頭招呼過，這會兒一砸，我差點背過氣去。


  可葉靈靈的聲音卻帶著哭腔，說：「你這神經病，畜生！混蛋，以後我要是再關心你，我就不姓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