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終有羽化時
「原來如此……」
「蘇我夫人的命，也就是在你的身上了。
明白嗎？」
私下裡找了一個時間和小野妹子交流的愛爾麗，如此對他解釋了一番自己「真正」出行的目的，以及身為出使者的出行目的。
本就和廄戶熟稔的愛爾麗，對於他來說，甚至可以算上是上級的存在，再加上她和仙人之間的聯繫，也不得不然他壓下半妖大伴若家被殺的一絲仇恨。
而且，衣完昌他也能看出來，像是個普通的孩子，只不過是個妖怪罷了。和那些普通的水手們相比，他倒是不會去在意這些問題。
也比如，那個被愛爾麗肢解之後，像是裝飾一樣掛在主帆之上的投擲匕首者。沒有腦袋，而後背被好好地處理了一番，翻到了正面，伴著被翻到正面的折斷肋骨，他的屍體像是張開血色翅膀的無頭鷹。
既富有詭異的油畫張力感，又帶著不少的浮雕的宏偉感。
擊敗了若山羽之後，所要做的只是殺雞儆猴而已。
雖然被紫之後說是一個女兒控，而且在愛爾麗看來，她開始懷疑是不是出現了遺傳之類，但總體之上來說，她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妥的地方。
只是因為昌的妖力被掏空之後，所帶來的虛脫，還有對自己扔匕首的行為而已。
僅此而已。
「在下明白。」
「那就這麼演下去吧，我們只要到了隋國就可以了，至於回程的問題不用你們考慮……自己把握好時間就是了。」
再次確認了之後，愛爾麗直接用隙間回了房內。
定了定神，小野妹子用手指揉了揉額頭，好好消化了一下這些消息。
畢竟自己身上又多了一個關於太子大人的秘密…原本之前以為太子大人是女性就足夠讓自己頭疼了，然後多了一個仙人娘娘，還沒徹底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的時候，現在，又是一個從小陪她到大的妖怪。
雖然可以說是太子大人的魅力或是可怕的領導能力，但作為樹有不少政敵的她來說，這事情實在是……
微微整理了一下思緒，小野走出了屋門，現在船隻的前進速度並不快，勉強地補上了漏洞之後，把積水清了出去，不過艦尾的位置依舊是一片狼藉，連暴風雨都沒辦法堅持。
所以算是一邊靠著僅有的風帆往前移動，另一邊則是派上了不少人手去修理，畢竟作為出使的代表船，還不能那麼寒顫。
若山羽還躺在屋內，他也的確是老了，刀背雖然並不能直接帶走性命，但造成打擊也夠他受的，現在也才是勉強起身的樣子。
順便最近幾日，愛爾麗和他都沒有任何接觸，像是達成某項協議一般，人類在早上行動，而妖怪們出現在夜間放放風。
沒有過多地去干涉船匠的工作，他直接走進了若山羽的屋子。
看上去他的臉色不太好，那一擊剛好擊中了腹部，雖然沒有斷骨或是別的什麼情況產生，但造成的瘀傷也不怎麼讓人放心。
一條紫色的血瘀留在了仍舊是年輕身材的健碩身子，但細看卻稍顯有些發福的腹部之上。
「半仙大人，您現在怎麼樣？」
「還好….……至少我的命還在，這傷比起在伊予的時候要好多了。」
若山羽脫掉了那身驅魔服，倒是換上了一身素裝，不過精神狀態還不錯。
「厄之的事情，您已經清楚了吧？」
「…啊啊，我知道。」
看著他那稍微複雜的表情，小野搖了搖頭，然後坐到了床鋪的對面，桌子倒是正好在那邊。
「小野大人…..倒是不驚訝我沒有生氣？」
若山羽這麼說道，雖然他明擺出了一副早已如此的表情，而小野也無所謂地看了看窗外，雖然看不見屍體，但鮮血染紅的那部分倒是能看清一點。
「…也並非如此，只是想到您的實力已經無法打敗那個妖怪了。那麼我們也沒有辦法去對付她們，還不如索性接受了這一切更好。」
「是嗎………」
對於驅魔師來說，這有些顯得侮辱的話，半仙卻只是淡然地接受了它，然後便是沉默不語了。
畢竟……就算愛麗絲還是妖怪，但…也是曾經的戰友和朋友…輸給她，並不怎麼讓人不甘心。
「……大和的驅魔師們還需要您帶領嗎？」
看著那個老人的蒼老的面孔，小野斟酌了一下之後，便問了這麼一句，而若山羽拉過了自己的劍，喃喃地說道。
「對我來說還早……能結束我的只有死於非命而已。
不過驅魔師，這是我最後乾的一次了。」
然後，他抽出了自己的長劍，即使過去了這麼多年，那把不知從哪裡得來的古劍上新填了不少符文與符咒，卻依舊和自己當年從師父那裡得到的那樣鋒利。
但，凝視了一會兒后，他便把那劍放回了劍鞘，而後平和地對向了不知所云的小野。
「……小野大人，如果有下次出行的機會，請帶上我。
至少隋國對我來說，沒有大和這麼危險。
雖然死在異國，也總歸是一片平靜。」
伊予的愛麗絲、近畿的斯仙，九州的衛、」半妖」若家、」牛若丸」丸力、「白虎行」長月風、一次伊予之亂、兩次九州之亂。
以及大大小小無數場戰鬥，不論是碾壓之勢還是死戰之絕，他已經做到了在驅魔師內的最好了。
這個老人，現在只是想要休息而已。
「……我會和太子大人說的，只要太子大人同意。
多一個人又何妨？況且這海上還需要您的保護呢。」
「我已經老了…」
少有的，他如此發了一聲長長的哀嘆之後，卻又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像是遇見了生命里天大的喜事一樣。
……
……
……
「你們不打算把那個……裝飾拿下來？」
到了一處可以停靠的位置，他們請來了船匠之後，他們看見船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有幾個年輕的甚至直接跑去吐了。
代替了船長的小野自然得解一下圍，不然把對方的官兵引來就麻煩了。
「……船上的叛徒罷了，不必在意。」
「……那便好，大人。」
明白船隻紀律的他們，也不想深究，只要找一個能夠說服他們的理由就好了。至於真正是什麼並不重要，有了錢，你也不會去管那麼多。
愛爾麗和紫一起站在艦尾的位置，特意用了境界模糊了三人的存在，而昌倒是拿著之前的匕首把玩了起來，像是對那個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自從那箇舊日支配者離開之後，至到達百濟，還沒有出現什麼問題，不知是庇佑還是詛咒，總之，實屬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