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各展本事
第117章 各展本事
眼見著酒杯已抵上容子奕的嘴唇,景離心中雖仍猶疑著,口中卻已下意識地出聲阻攔,道:「秋妃素來不勝酒力,心意到了即好,此酒便莫飲了。」
席間諸人皆是一怔,如有默契般齊齊把眼神瞟向了樂意之。
樂意之未料到景離會這樣偏護容子奕,心中不由一怔。然而對於自幼沉浮於宦場的樂意之而言,應對人心早已是駕輕就熟之事。持著一面寬容大度的神色,樂意之續著景離的話道:「是啊,秋妃以茶代酒便是。」
聽景離駁了樂意之的面子亦要回護自己,容子奕以為自己已經麻木的心微微一熱。放下酒杯改執起一茶杯,容子奕袖掩半面,用飲酒的禮節飲盡杯中以示尊重,而樂意之亦飲盡杯中酒以回應。二人對視一眼,方又入席。
看罷這一幕,席間諸人不由在心中默默咂舌。樂、容二人這一番初會雖言語不多,但期間的暗流卻是洶湧的很。看來縱是王夫正主歸位,東秋妃的地位還是不容小覷。
對容子奕這東秋妃仍然受景離眷顧最為不忿的便是秦公子秦飛卿。他乃是由女帝親賜姻緣進的愉親王府,原以為憑這來歷和自己的姿容必可得景離換新,可偏巧遇上這東秋妃,另闢蹊徑從書生小院進府,吸引了景離全部注意力。後來得知景離要帶東秋妃進宮赴宴,秦飛卿不知廢了多少心思,又是巧心挑撥了言貴妃叫他以為容子奕乃是有心要留在宮內為女帝妃、好使言貴妃助自己一臂之力,又是重金買人協助楓橋、好確保把容子奕拐入青樓一事萬無一失,誰承想這東秋妃巧舌如簧,竟是愣將煙花之地說成了風雅之處,使秦飛卿毀他清譽、叫他不可再留在王府里的計劃全盤落空。雖說此番若非容子奕的巧舌,恐怕秦氏一族的下場要比那言貴妃打入冷宮要嚴重的多,但秦飛卿心中並不願承容子奕的情,反倒更添幾分怨恨。
秦飛卿拿捏不準景離對自己在東秋妃被擄一事中是否涉案、涉案深淺有知曉幾分,但他知道如今唯一的翻身之計便只有誕下王子以得恩寵。
「殿下,」如此想定了,秦飛卿款款出席,請道,「難得今日擺宴,妾願一舞,為殿下及哥哥們助興。」雖在梨花林里受過挫,但秦飛卿以為只是因為自己犯了忌諱、不該擅自去那對景離有特殊意義的林子里。秦飛卿對自己的舞姿很有自信,他有把握若是景離肯好好看完一舞,必會為自己吸引。
「哦?」景離笑著,假作不經意地與樂意之交換一個眼神。沒想到尚未結網,這秦氏便急不可耐要自投羅網。抬抬手示意雨霽吩咐樂官準備,景離轉回目光沖秦飛卿挑一挑眼神,微微勾起一側嘴角,道:「那本王可拭目以待。」
景離行止言辭間隱隱流出的曖昧意味叫入府以來從未得景離一個正眼的秦飛卿精神振奮。「是,」他行一禮,回道,「妾定會使殿下驚艷。」
見狀,畫公子趕忙跟起身,行禮請道:「妾願為秦公子和歌。」畫公子仍在官院里時,乃是一曲千金之人,只是入院多年亦無機會得此場面一展歌喉。如今有這樣良機,畫公子自是不肯相讓。
「准了。」景離揚一揚手,二人便退下準備。
「閑窗燭暗,孤幃夜永,欹枕難成寐。細屈指尋思,舊事前歡,都來未盡,平生深意。到得如今,萬般追悔。空只添憔悴。對好景良辰,皺著眉兒,成甚滋味。
紅茵翠被。當時事、一一堪垂淚。怎生得依前,似恁偎香倚暖,抱著日高猶睡。算得伊家,也應隨分,煩惱心兒里。又爭似從前,淡淡相看,免恁牽繫。」
絲竹聲伴著畫公子的歌聲響起,一曲相思歌得婉轉。秦公子踏歌而入、翩躚而舞,旋轉間眼神脈脈望向景離,此情此景可堪曼妙。若是當真有心賞舞者,恐怕確會為其風姿所迷。
而景離對這些男色卻著實沒有什麼興趣。
這秦氏,一挑就著,當真淺薄。看著秦飛卿一臉的志得意滿,景離心中唯有這樣一個想法。
然而心中雖然厭棄,為了先前所定的計策,景離唯有強自忍著,不僅不可面露煩色,反而還要媚媚地笑看著,手指在掌心輕輕敲擊節拍,作出一派對秦飛卿的舞姿頗為著迷的模樣。
同景離一道定下計策的遠風和樂意之因是早有所知,故而並不為所動;而不明真相的容子奕卻已然惶惶。容子奕從未在景離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方才因為景離的回護而拾回的一絲柔軟已叫眼前的這一幕再次擊散。
容子奕在心中暗嘲自己只不過是看著景離看別人的眼神、看著她攜別人的手,便已行將崩潰;若要看她與別人同赴鴛鴦帳,那又要如何?什麼斷情留義,終究是高估了自己。
這是容子奕有生以來第一回,切切實實地知道,他做不到。
雖則容子奕仍勉力維持著他一貫的淡然神色,然知他者如於浩然,亦察覺到容子奕有一絲異樣。席已過半,席間人已可以走動走動,於是於浩然便執杯起身至容子奕身旁坐下。
「東兄可是身體不適?」於浩然壓低聲音問道,「抑或,是不慣看男子起舞?」
容子奕此刻心神恍惚的很,只微微搖搖頭。
舞曲進入精彩處,樂聲愈發高亢,舞者也愈發賣力。於浩然搖開摺扇扇一迴風,看一回景離賞舞的痴迷模樣,又看一回水邊秦飛卿翩然身影,道:「若此時被殿下如此看著的是我呢?東兄可也會如此嫉妒?」
被說穿心思的容子奕猛地抬起眼望住於浩然,卻只是不語。
於浩然不欲再與容子奕兜圈,喝一口酒,直截了當道:「你應當早知無可能獨佔殿下。」
容子奕回以一個訕笑,答:「我與殿下並無此情。」
「是嗎。」於浩然不置可否地一笑,道,「容兄回回皆是如此答我,可果真是如此嗎?」
容子奕知道於浩然乃是不信。不可否認,他確已對景離動情,然而於浩然每回問時,他亦是真心作答——只不過彼時是因他確實不敢想象他會愛上她,現下他卻不可再愛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