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教做人
維拉在數月前就已經面臨囚徒境的枷鎖。
早在羅希大陸首批生靈誕生之時,就有天賦異稟的種族掙斷束縛自己的無形枷鎖,釋放自己的生命潛能,遠超同類。
那時他們的肉體機能大幅上升,各種感知猶如新生。他們就像是掙脫世俗泥沼,強勢崛起,傲立世間。
過了很久,有一方大能聲稱自己聽到命運之音,他在山巔看見群星運轉,軌跡分明,他稱自己受到命運牽引,已然邁入使徒境界。他身負使命,千山獨行。
又過了很多年,北方永夜山脈深處發出震天獸吼,吼聲此起彼伏,持續三天三夜未曾停止,林中鳥獸皆走,烏雲翻騰。空中降下祥瑞之光,籠罩一方石洞,有一異獸腳踏黑雲,踱步而出,毛髮雪白透亮,晶瑩如玉脂。
該異獸仰天吼叫,威勢震天。有一流浪詩人旅經此地,觀摩此異象,大聲感嘆:「命運之星歸位,死劫將至,渡劫不滅,終成聖徒。」
至此,羅希大陸強者如同雨後春筍般迅速崛起,並且依靠各族血脈,傳承,底蘊來迅速突破,變強。幾乎每一個種族都會有令其族民掙脫枷鎖的秘法,因為囚徒是每個種族生存,侵略的基礎力量。
然而使徒境卻能溝通命運,顯得神秘莫測,不可捉摸。在銀翼城堡的布告台上有一句箴言,據傳是銀翼城堡的建立者銀翼大帝所留。
「將會有一條道路,通向你自己。」
每一個人的命運之音都是不同的,他們會在成為使徒的那一刻聽到不同的鼓聲,遠方在召喚他們。
至於死徒境界,基本上只有各族大能才能達到。他們皆為往生死者,並向死而生。他們經歷了無數殺伐,浴血往生,並堅持不懈地參悟生死本質。
然而,一旦他們看透生死,渡過死劫,就能脫離世俗,超凡入聖,成為聖徒。聖徒是類似於神祗的存在,揮手之間,可破山河。
囚徒,使徒,死徒,聖徒。每相差一個大境界,就相差一片天地,使徒是每個勢力的精英力量,而死徒基本是羅希大陸上的頂尖強者,至於聖徒,據說從未有人達到過。
維拉閉上眼睛,安詳靜坐。他已經將銀翼軍團的軍體之術練至爐火純青,他的每一塊血肉,每一滴血液都散發出金戈鐵馬之意。
據軍部的將軍所言,軍體之術是銀翼大帝所留,意在磨礪將士意志,培養士氣,並能有效淬鍊肉體,幫助鍛煉者撕裂囚徒境的枷鎖。
然而,軍體之術只是一門基礎功法,傳播極廣,修鍊者無數,實在算不上什麼逆天秘法。在銀翼的一些世家貴族中,他們各自有深厚底蘊,獨特秘法,乃是家族發展,興亡的根基。
他們憑藉各自的秘法撕裂枷鎖,並且獲得強大神通,所以那些世家子弟,往往同階不敗,睥睨他人。
鐵匠曾經與維拉探討過關於軍體術的問題。鐵匠認為,銀翼所流傳的軍體之術是不完整的,或者說是真正軍體術的縮影。因為他曾經了解到,銀翼大帝正是憑藉軍體之術撕裂枷鎖,晉陞使徒,所向披靡。
「趙煌是成就最高的人族領袖,他一手建立了銀翼帝國,卻消失無蹤,而他那些證道之法,絕世兵器,也下落不明,當真可惜。」鐵匠直呼銀翼大帝的名諱,沒有絲毫顧忌。
維拉運轉軍體術,他全身血管舒張,血液猶如千軍萬馬,奔向心臟。維拉的心臟很強大,跳動聲猶如戰鼓。軍體術需要驅使血液來壓迫心臟,壓迫之力越大,心臟所給予的反彈就越強勁。
一般的優秀士兵只能壓迫二十多個輪迴,他們的心臟就達到負荷。打開心室的閥門,血液如同湍急的河水,流向身體的各個角落,從而強化肉身。
然而,維拉自從習得軍體術后,他的輪迴次數就堪稱恐怖。他第一次血液輪迴,就達到了二十二層,教給維拉軍體術的軍官對此驚為天人。
往後,維拉練習軍體術,輪迴次數不停增加,至此已經可以達到恐怖的八十八個輪迴了,那時,心室的閥門一打開,沸騰的血液如同洶湧的洪水,肆虐維拉的整個身體,維拉的身體細胞被撕裂,然後重生。
新生的細胞里充滿了磅礴的力量,有濃郁的血氣瀰漫其中,蟄伏在維拉細膩的外表之下。
維拉沒有把自己軍體術的進程告訴他人,除了鐵匠。他擔心有不軌之人對他起什麼心思,他是一個怕麻煩的人。
維拉調動全身血液來沖刷心臟,他希望憑藉反彈之力來撕裂身體的最後一道枷鎖,從而邁入使徒境界。
按照正常的軍體術修鍊經驗,血液輪迴達到四十輪迴時所產生的反彈之力,就足以沖斷身體桎梏,突破至使徒。而維拉的輪迴次數達到八十八輪時,卻絲毫沒有突破的跡象。
維拉曾和鐵匠提起此事,鐵匠很驚訝。在鐵匠的印象中,當年的銀翼大帝在突破使徒境時,僅僅達到六十四個輪迴。
鐵匠認為維拉的情況與他心臟里的異火有關。
「異火改造了你的心臟,變得不可捉摸了。」
維拉瘋狂地壓迫心臟,血液咆哮著經由心臟開始輪迴。沸騰的血液一直輪迴了八十八次,又停滯下來了,心臟里好像有餘物贅余,再也沒辦法承受壓力。
維拉面色痛苦,他全身都被汗水浸濕了。他雙拳握緊,想要竭盡全力再次組織一輪輪迴,但是他的心臟像是不堪重負,心室的閥門打開,血液磅礴奔走,瀰漫至身體的各個角落。
維拉呼出一口長氣,感受身體沐浴磅礴血氣的舒適之感,他的肉身被他一次次鞏固,變得愈發剛硬。但是維拉沒有發生質的變化,他又失敗了。
維拉睜開眼睛,一縷柔和的陽光從木窗外飄進來,照射到維拉身上。天亮了。維拉的身體經過軍體術的淬鍊,變得愈發光潔,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晶瑩剔透,磅礴而充滿生機。
維拉站起身來走向屋外。他從院子里的古井中打了盆水,完成洗漱。他像往常一樣來到銀翼城堡的訓練場里開始一天的訓練。
邦木黑很早就在訓練場里遊盪了。邦木黑體格寬大,力量驚人,曾經一個人掀翻二十四個士兵,被趙無疆將軍看中,親自指點於他。
邦木黑見維拉到了訓練場,他連忙湊上前去,想要勾搭維拉的肩膀,卻先一步被維拉避開。他訕訕地笑了笑說:「維拉兄弟,昨天的事多謝你了,不然老爹就該玩完了。」
「對了,你知道是什麼人惹事嗎?竟然敢砸老子的店,我非得廢了他不可。」邦木黑凶神惡煞地說。
「軍部的少爺。」
「什麼?」邦木黑愣了一下。維拉丟下發獃的邦木黑,獨自前往訓練場中進行體能訓練。
「維拉兄弟,你等等,我們商量一下對策。」邦木黑追上去。
「對策就是離我遠點,不出意外,他們馬上就會過來要人。」維拉拉滿銀弓,對準百步之外的紅色靶心,一步射穿。
「哼,他們敢來,我就敢教他們做人,我可是趙將軍的紅人。」邦木黑語氣強硬,但略顯心虛。他也拾起一把銀弓,彎腰一射,箭矢脫離靶心,他顯得很無奈。
「果然,我不適合這種技術活。」邦木黑尷尬地笑了笑。
「對了,你平時慣用什麼兵器。」維拉問。
「鐵鎚,越重越好。」邦木黑說。
「你昨天是不是去綉娘那了?」
「是啊,綉娘又給我做了新衣服,要不晚上我穿給你瞅瞅?」邦木黑一提起綉娘,就樂呵呵的。
「我在想,綉娘怎麼會看上你?」維拉露出一副沉思的樣子。
「去你的,幾個意思?」邦木黑佯怒道,「是不是想要較量一番?」
「我忘記了上次是誰被我放倒在地,苦苦掙扎。」維拉繼續深思,好像在努力回憶什麼。
「你。」邦木黑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去,上次他一個人連挑二十四人,盡顯英雄風範,結果卻遭遇維拉,被維拉幾下就撂倒在地,毫無還手之力。
「你就是個怪物。」邦木黑氣呼呼地說。
維拉裝作沒聽見,繼續下一項砍木樁練習。他剛剛拿起一把軍體通用長劍,就聽到有囂張的叫囂聲從訓練場北面傳來。
「滾一邊去,新兵蛋子,找人!」
一群衣著華貴,趾高氣揚的年輕人從北面走來。他們來勢洶洶,像是要教訓某人。
維拉抬頭看了一眼,示意邦木黑。
「喂,老黑。教做人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