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門送禮
過了一會，林康就從張大娘家裡回來，的苦悶的低著頭，板車也沒借回來。
一屁股坐在樹下的大石頭哭喪著一張臉，低頭苦悶的做著手裡的活計。
林楚走上前詢問，原來林康走到村裡，去了張大娘家裡，沒遇到張大娘，反倒碰見了張大娘的兒媳王氏。
這個王氏這不是個好相與的，仗著自己生孫子大壯，就開始趾高氣揚起來，在家裡看這個不順眼看哪個也不痛快。
張大娘的兒子脾氣很好，從不與人吵架結怨，有事也是忍氣吞聲，處處讓著王氏。
這也讓王氏覺得自己在家裡說一不二，平日里更加放肆起來。
只見王氏看到林康進門喊了幾聲張大娘，沒看張大娘出來，沖著王氏禮貌的問道：
「王大嫂，在家裡忙著呢，張大娘在家不？」
王氏一看又是這討人嫌的窮小子上門，心想肯定是沒好事兒。
「婆婆私底下接濟林家幾個餓死鬼，還以為老娘不知道？」
「好哇，還敢上門來討嫌，我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看看，我王大花在這個村子里還怎麼混。」
王大花順手把一盆髒水潑在林康的腳下，吊起三角眼斜眯著看著林康說道：
「我婆婆下田了，不在家裡，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先說好，如果是來借糧，一顆也沒有，還要把之前借給你們的糧食統統雙倍還回來。」
「舊糧不要，只要新糧，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婆婆私底下接濟你家三姐弟多少糧食。」
說著說這，王大花順勢往大門口的地上一坐，拍著大腿一邊裝作抹淚，哭嚎著嗓子說道：
「大家真是太欺負人了，我王大花年方十六就嫁進門，沒享過一天的福，拼著命生下了大壯和妞妞。」
「指望著倆孩子過日子，結果倒好了，家裡的娃娃還吃不上一口稠的。」
「天天把家裡的糧食往外送，送給白眼狼，今天還上門打秋風，這日子可咋過呀。」
原本村裡就是農閑季節，家家戶戶閑著的人不少，被王大花這麼扯著嗓子一嚎，不一會就圍了一群人，揣著手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看熱鬧。
林康本是個半大小子，正是個愛面子的年紀，哪裡見過這種架勢，看到人群中的指指點點，臊的臉一下子通紅。
不過還是忍著氣耐心的當著大傢伙的面說道：
「王嫂子，今天我來找張大娘不是來借糧的，是我和姐姐想去鎮上一趟，借你家板車用一天」。
王大花一聽不是來借糧的，心下好了很多，不是來借吃的就行，自家還不夠吃呢。
於是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畢竟地上還挺涼的，虧的自己乾嚎了半天。
「鄰居們竟然沒一個過來拉她起來，做做樣子也可以呀，這樣她演戲演的更像。」
「哼，平時里就看這些個鄰居不是個好貨，果然遇事了沒一個好的，以後再慢慢收拾他們。」
王大花心裡想著這般，昂著頭用鼻孔看著林康，重重的哼了一聲，翻了幾個白眼才開口道：
「誰不知道家裡的板車是個金貴玩意，你這個半大小子弄壞了可咋整，你有銅板陪嗎，要想用也可以，拿三個銅板來」。
王大花的話一說完，圍著的人群立即抽了一口氣，就算板車再金貴，借一天就要三個銅板，拿用驢拉的板車租一天才要兩文錢，真是獅子大張口。
站在一旁里正媳婦李氏是個樸實善良的人，站在一旁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便開口道：
「大花妹子，借一天板車要三文實在是說不過去，去鎮上借驢車一天只要兩文錢，還有人幫忙趕車哩。」上前站在林康身邊轉過身對著大夥說道：
「這就是村西頭山腳下的林家長子林康，看著還不到十五呢，就要扛起家裡的重任忙活了。」
「這麼冷的天就穿單衣，看著怪可憐人的，大家都是住在一個村，鄉里鄉親的就把板車借給他用一天，弄壞倒不至於。」
站在一旁的大夥看到這個十四五的大小夥子穿著單衣站在風口，臉上滿是堅毅和不屈，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神色。
是個好小夥子，於是大家紛紛點頭同意李氏的觀點。
王大花平日里最討厭這個李氏，仗著自己是里正的媳婦，村裡的小媳婦紛紛都去巴結她，慢慢遠離自己。
再說自己憑長相和身材，哪裡比不上這個李氏，當初里正愣是沒挑中自己當兒媳婦，不然自己也能天天細糧，穿沒補丁的衣服了。
王大花癟了癟嘴看了一眼李氏，又看向大夥，見大夥又被這個李氏忽悠的和自己作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呸！」
王大花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狠狠的說道：
「沒有三文錢休想把板車拉走，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林康被氣的滿臉通紅，可又不想與這個惡婆娘扯嘴皮，唰的一聲扭頭氣呼呼的往家裡走去。
大家看林康被王大花氣走，紛紛搖頭說道：
「作孽呀，可憐人家爹媽不在，被人欺負，這家的媳婦真是個無理蠻橫的人。」
心想回家去可要叮囑自家的婆娘少於這個娘們交往，這不就是禍禍頭子嗎。
林楚打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心想這麼通情達理的張大娘怎麼攤上了這麼難纏的兒媳呀。
林楚安慰完林康的情緒，讓他不予這種潑婦一般計較。
……
林楚看著天氣尚早，打算先做一鍋黑面饅頭。
轉身進了廚房，從櫃櫥的布袋中舀出大約三斤黑面，加入適量已經發酵好的饅頭，用溫水和成一個麵糰。
蓋上打濕的抹布，等待自然發酵，再次打開會有酸味，提起麵糰蜂窩提別多。
撒點麵粉把案板搓開，把發酵好的麵粉放上去，撒點乾麵粉開始揉面。
麵糰軟和所以林楚先抻會面，過程中不停的嗆面，製作老面的饅頭的竅訣就是，手勁大並且要多嗆面。
這個過程實在太費手了，活完面林楚累得靠在案板旁氣喘吁吁。
林楚揉到最後，麵糰表面光滑發硬疊壓一起揉成團，搓成長條，揉成一個個的小麵糰。
留下一個，放在通風處自然風乾做成面肥，下次做饅頭的時候用溫水化開，用來和面十分方便。
林楚把剩下的麵糰，放到鍋中的篦子上，開始填入耐燒的粗柴燒火，就放手不在管了。
林楚拎了一個籃子，裝上一把蒲公英，抓了幾個柿子，抓了三隻麻雀。
床底下的老鼠洞中，拿出藏起的銅錢罐子，數了些銅錢，又小心翼翼的放了回洞中，喊上林康邊出門往村子走去。
未到村口，能聽到家養的狗瘋狂的吠聲，也能聽到老農嚕嚕嚕的，喊牲口吃食的催促聲。
不一會姐弟二人，就來到張大娘家門口，林康別彆扭扭的不想進去。
林楚安慰說道：
「放心吧，看姐的。」
說完邊沖院內喊道：
「張大娘在家嗎，楚妮來看你哩。」
話說今日王大花在門口撒完潑之後，等到公婆丈夫到家后也沒告訴，料定那林家窮小子不敢再次上門。
全家圍在一起正吃著飯，聽到脆脆的一聲喊叫。
「楚妮？」
「哦，是那林家小子的長姐林楚！」
「那個沉默寡言見人低頭走，受了欺負也不敢放個屁的黃毛丫頭。」
「難到是林康那小子回家告狀去了，哼！我王大花怕過誰，別說來兩個，就是一窩林家崽子來了都不怕。」
王大花心裡雖然這麼想，但是面上卻是另外一套。放下筷子，干啦啦的拉著笑，沖張大娘說道：
「娘，你先吃，我出去看看。」
張大娘抬頭看到自家兒媳婦，那尷尬扭曲的笑容，心想天陽打西面出來了，今家裡來人怎麼這麼勤快的迎接。
王大花三步並作兩步，走出院門，看到林康低著頭看著地面，腳一劃拉一劃拉的踢著石子，垂頭喪氣的模樣。
身邊站著一位個子稍高，約莫十五六模樣的姑娘，利落的扎了一個馬尾。
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洗了多少次了，打著密密麻麻的補丁，但是洗的很乾凈。臉上枯黃的看不出一絲紅潤，見人來溫溫柔柔的笑著。
倒是把王大花看楞了，之前見著的時候，都是一副懦弱不堪的模樣，今日一見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王大花雖然在心裡嘀嘀咕咕，但只要不是來找茬的就行。
林楚不知道王大花的心裡的彎彎繞繞，先甜甜的喊一聲：
「王嫂，今下午的事我聽說了，是我家林康做的不對。」
「這不，在家裡我就把他教訓了一頓，又帶來給嫂子賠罪，嫂子大人有大量，肯定不會跟個孩子置氣吧」。
一番軟和話，把王大花說的心平氣舒，再看到林楚有意無意的，扒拉著手中的籃子。
咦，咋還有肉哩，算了算了。」
她王大花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拿著東西來得，就讓進門吧。
王大花臉譜式的變臉看的林康直咋舌，這女人還真可怕，臉跟三月的天似的，說變就變。
林楚心想林康哪裡見過這個，在前世的時候去送禮走人情，或者在職場上，人與人彎彎繞繞多了去了，看著厲害，其實沒啥腦子的王大花，放在林楚眼裡都不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