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他人羨慕的
「怎……為什麼？」因為詫異，不可置信，無法接受，種種情緒交匯撞擊在一起，齊南終於失去往日里的淡然，有些瞠目結舌，語無倫次。
從哪方面看，李小艾要做的都是緊抓在火箭班的機會，提升自己，不管學習，生活，交友，火箭班擁有普通班級無法比擬的優勢，比如資源，比如人脈，齊南實在不明白，李小艾為什麼要放棄已經握在手中的優勢。
離開火箭班，她還剩什麼，憑什麼再妄想提學業，提愛情？
難道是因為愛情？因為那些自找的心理毛病？齊南皺眉，李小艾跟不上進度他是知道的，原以為她會努力趕上，會竭盡全力克服困難，沒想到才一周的時間，就放棄了？如果真是這樣，齊南覺得，這場談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只當他把關心錯付。
「我不適合這裡……我……」
「果然！」齊南嗤笑，打斷李小艾的解釋，不欲再聽，以為是個堅忍不拔，剛中柔外，值得一交的朋友，沒曾想卻是個有始無終，輕言放棄的人，還有什麼好說的，雖說每個人有選擇的權利，但道不同不相為謀，齊南現在只想離開，完全沒耐心再勸慰李小艾。
可惜教養這東西讓他做不出轉身就走的行為，只皺眉在原地一言不發。
李小艾不是笨蛋，她知道自己的決定有多驚世駭俗，也預想過可能引起的誤會與不解，之所以大膽與齊南分享，一邊是處於對朋友的道義，一邊，李小艾也需要一個理解並支持自己的人。
齊南是這樣的人，李小艾堅信，從那次無意偷窺到齊南的文字后，李小艾就知道，齊南，是特殊的。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說服齊南，這事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已經有了開始，端看怎麼繼續。
「別人認為好的，不一定是好的」
「你可知有時候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李小艾聲音輕柔舒緩，在清爽的早晨如微風拂過面頰，彷彿一朵丁香花在風中搖曳，浸人心脾，淡淡的，卻持之以恆，只一開口，便將齊南積在心中的煩躁一掃而空。
「什麼意思？」
「學習這件事，說起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有的人輕輕鬆鬆可以理解高深的定義，毫不費力地背誦任何文章，而有的人，費勁心思也只是一團亂麻」
「我不是說努力沒用，努力，堅持，於學習來說必不可少，我說的是我自己，至少目前看來，這兩樣東西我都不缺」
「智力，大概也是不缺的，否則也不會考上了火箭班，你說是吧」
齊南沉默，不知該如何回答李小艾，她想說事情他理解了，她想表達的想法也理解了，只是這種情況太過稀有，李小艾怎麼能斷定，她不會因為學習環境的改變而喪失某些東西？幸好，李小艾只是敘述，並沒有一定要得到答案。
「火箭班壓力大，氛圍緊張，競爭激烈，對有些人來說，競爭代表磨礪，代表著不斷地進步和更高一層樓的激勵」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壓力越大，帶給我的不是動力，而是壓抑，其實咱們學習不就為了將來考個好大學么，這一點未嘗不能在普通班實現？」
「你可以說我胸無大志，也可認為我自甘墮落，但子非魚，安知魚沒有步月登雲之心？方式不同罷了，總會大道同一，殊途同歸。」
李小艾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發亮，神采奕奕，語氣中有輕鬆有期待，卻是沒有齊南想象中的無奈苦悶，那是對未來充滿信心，充滿想法的眼神。
「你這是在豪賭！」
「或許吧……」
「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看見李小艾眼神的瞬間，齊南就知道自己勸不了她了，有些惋惜，固然她說的有一定的道理，舒適放鬆的環境或許可以提高學習效率，但火箭班依舊有普通班級不可比擬的優勢，只希望李小艾真的能有所得，莫要將來後悔。
「當然！」李小艾並不奢望一下子獲得理解與支持，這不是件小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至少從她查到的資料看，沒有特殊情況，她要到高一升高二才能換班級，也就是說，她還有一年的時間。
這一年，足夠讓她從容不迫地離開。
雖然很長，但有了目標，時間也就不再那麼難熬。
————
六班，原本是早讀的時間，此刻卻幾乎鴉雀無聲，除了零星幾個不聞窗外事的好學生，幾乎所有人都盯著教室中間的李少龍與岳子靈，面面相覷。
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當然，此時的六班可沒有如此雅趣，那零星的幾聲朗朗讀書聲，只襯得氣氛越發詭異，偏偏當事人自以為萬眾矚目，
「這是我一大早洗的草莓，特地用吸管去了蒂，你吃」，岳子靈從書包中拿出精心包裝的飯盒，也不管是不是早讀時間，更不管周圍用功的同學，捏著一個印著粉色HelloKitty的小叉子，優雅地插起一顆草莓，往李少龍嘴邊送去。
「早讀呢」
李少龍躲過嘴邊的草莓，不去看岳子靈臉上的委屈，「下課再吃吧……」
「管她們，愛看看著，羨慕去」，
不以為然的撇嘴，張揚的視線在班級里一掃而過，又特意在余繞身上停留幾分，這是屬於漂亮女孩之間天生的相斥，任何事都下意識地想壓過對方一頭，比如，戀愛對象。
這些李少龍都不關心，他只關心一直在嘴邊不肯退去的草莓，熟悉的香甜味道，此刻卻顯得尤為麻煩。
「吃嘛」，手中的叉子又往前送了送，因沒能達到目標而顯得楚楚可憐的眼睛，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無聲地向李少龍控訴。
「好吧，就一顆，其他下課再吃」，班級里的氣氛越發安靜，李少龍實在不能忍受加諸身上的灼灼目光，終於在萬眾矚目中吞下那顆草莓。
不知是不是錯覺，李少龍甚至聽到「終於吃了，不用再看著辣眼睛」的嘆息聲。
一時有些無地自容，為了避免再一顆的草莓襲擊，他甚至在岳子靈沒反應過來時，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飯盒，直到連最外層的收納袋也繫緊，這才鬆了口氣，轉頭卻對上岳子靈害羞的目光。
「我來收拾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