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會離開
上學的路段，雖只是一個愣神，再抬頭卻已不見李小艾的身影，「這樣更好」，李少龍告訴自己，被誤會也罷，傷心也罷，只要遠離自己，總歸是好的。
他花了兩年的時間，見識李小艾的純真，曾經以為他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沒想到一夕之間，全變了。
他變得不再光明，他怕將李小艾拖進深淵，曾經的李小艾，就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李少龍便是那個匠人，他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將李小艾打磨成如今這番模樣，雖還沒有成稀世珍寶，但也初具光芒。
無論作為朋友，還是因著「匠心」，對李小艾的純粹，李少龍只想保護，不想其他。
可惜，這些事，短時間內李小艾是無從知曉了，伸手揉了揉飢餓的肚子，李小艾泄氣般抱怨，「老天爺是不是總喜歡跟自己作對，不然為何每次身心俱疲的時候還要忍受飢餓，曾經對文昊是，如今對李少龍也是，雖是不一樣的感情，卻是一樣的讓人痛苦」。
因心中有氣，腳下步子大了些，等李小艾回過神來，早已進了學校大門，身後叫賣聲，車水馬龍，連帶著食物的香氣都被隔絕在外，李小艾更餓了。
「要回去再買嗎？」
一直沉默的齊南，顯然也聽到了胃的那一聲尷尬的悲鳴，貼心地詢問，面容平靜，似乎真的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建議。
「算了」，不想再碰到，還是先避著吧。
李小艾沒有明說，齊南也理解的沒有多問，難得的貼心舉動，讓李小艾冰冷的心有些許暖意。
兩個人就這麼無言地繞過教學區，往火箭班獨特的小紅樓走去，李小艾再沒說肚子餓的話，齊南也沒在勸她回去，來來往往的同學越來越少，大部分都湧進前面的教學樓，走到小紅樓跟前的，也只有零星的幾個人。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
彆扭的齊南式安慰，聽得李小艾忍俊不禁，也只有像齊南這樣沉迷文言文的人，才能把安慰人這種事做的如此清新脫俗。
「我只是有些難過……」兩年的友情，那個幫助自己走出困境的人，卻又親手將她推入另一種困境，李小艾不知道李少龍逗自己時是什麼心理，但她知道，他說出那話的時候，根本不曾考慮過他們的友情。
也不曾考慮過她。
我只是有些難過，我珍惜的友情，被對方棄之如敝履。
「你也不錯，沒必要跟別人比較」，
「嗯？」李小艾一時跟不上齊南的思維，感覺他像是在安慰自己，可說出的話卻聽不懂，無從理解。
「剛才那女孩，是他女朋友吧？」
「長得倒是挺漂亮的」
「可惜太過淺薄」
「其實你也不要太傷心，能輕易被美色吸引的男人，沒擔當沒責任感，分開了對你也好」
隨著齊南似安慰的自言自語，李小艾終於明白一直以來的怪異感來自哪裡了，「你認識李少龍？」
「他不是來班裡找過你兩次么」，怪異地看了李小艾一眼，不明白她為什麼糾結這些無所謂的小事，語氣里的理所當然，讓李小艾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感動，自然是有的，雖是誤會，但也側面體現了來自朋友的關心，這一點對於剛剛失去友情的李小艾來說實在難能可貴，宛如沙漠里的一滴甘露，不僅溫潤止渴，還求人一命。
可這誤會不能一直存在，好不容易得來的一點友情，珍貴無比，李小艾不允許裡邊有半點參假，得坦誠，坦誠才能換來交心，她希望能與齊南交心，而不是如李少龍那般，只有她單方面的坦誠。
「我們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
「……」
齊南瞬間臉紅，看李小艾的目光也有些不自在，為自己的誤會，也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虧他方才腦補了一出愛恨糾葛的大戲，沒想到頭來只是誤會，這誤會來的深，來得莫名其妙，李小艾一定是這麼認為的吧？
「那你……」原本想問李小艾剛才在校門口是怎麼回事，只是話說一半，齊南自己就想通了，沒有一個女孩願意男朋友身邊還有紅顏知己，也沒有女孩能坦然接受其他女孩在自己男朋友身邊轉悠，況且這男朋友本身對這位「知己」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齊南回想著剛才匆匆一瞥時李少龍的眼神，仔細想想，那裡邊藏著不甘，也藏著祝福，只是看來李小艾並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否則不至於如此平靜，她只是因為一段逝去的友情悲傷，不是愛情。
「那你曾義無反顧的愛過那個人……」齊南遲疑開口，這些話原本他不該問，畢竟再怎麼義無反顧，也是曾經，光憑字面意思，也能看出從義無反顧到如今的雲淡風輕，李小艾經歷過怎樣的痛苦與無奈。
只是初次的疑問沒有問出，再開口竟找不到話題，只好順著內心的好奇僵硬問下去。
「他叫文昊」，李小艾微笑，目光中有懷念，也有釋然，更多的卻是齊南一時不能理解的複雜，也許是這複雜太過濃烈，讓齊南想起了安瀾，回憶的氣氛悠然而上，兩人一時竟相顧無言，沉默著走上通往教室的長廊。
彷彿過了許久，又彷彿只是一瞬，齊南終於在教室門前站定，面對李小艾，「其實，你不用妄自菲薄，更不要覺得遺憾，仔細想想，你現在可是在火箭班呢，只要努力，就有光明未來，到時候還怕不能挽回男朋友」。
「怕是不成了」李小艾搖頭失笑，他與文昊最大的距離，不是自己成績不好，而是成績太好，可三言兩語的，也解釋不清，李小艾索性也不解釋。但這個「不成」，還是要解釋一番的，至少給齊南有個心理準備。
「火箭班，我遲早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