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進展

  紅霜樹莊園臨時開闢的藥劑秘堡，維克多、西爾維婭和翠絲莉站在二樓的內部觀景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矮子格林帶領一群藥劑師在大廳里忙碌不休。大廳中央的石台上躺著一個30歲左右的壯年男子，他面目兇狠，全身赤裸，露出一身結實緊湊的肌肉，顯得力量十足。可他的手腳、手肘、膝蓋、腰胯、胸部，還有額頭全都被精金扣環牢牢箍住，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動。


  矮子格林湊上前，在壯漢的耳邊嘀嘀咕咕，詢問他的身心狀態，中間夾雜一些鼓勵，比如只要他全力配合，試驗一定會成功，然後就賞賜他多少財富，多少女人等等。壯漢雖然無非動彈，倒也懂得和智慧侏儒討價還價，他再三聲明自己不要財富和女人，只想獲得強大的力量，為高貴的女主人效力。


  似曾相識的一幕令維克多回想起自己曾經也是地球世界某個富豪的試驗品，在植入X-3，置換身體之前，主持實驗醫生就像矮子格林這樣「寬慰」他。不同的是，醫生當時拿出仇家遭遇慘禍的影像來突破他的心理防線，而這裡的試驗者已經受到了西爾維婭的精神奴役，變得非常配合，這顯然更能夠提升試驗的成功率。


  智慧侏儒確認試驗素材已經做好了準備，從助手的手裡接過一瓶鮮紅的藥劑，放到試驗者的嘴邊，幫助他慢慢地把整瓶藥劑全部喝光。


  幾乎是下一秒，藥劑就發揮了效果，試驗者的眼睛里一片赤紅，肌肉線條根根浮起，整個人顯得極其壯碩，塗抹全身的秘製藥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毛孔吸收，古銅色的皮膚很快泛起一層稀薄的紅光。


  矮子格林和現場的藥劑師們目不轉睛地盯著進入嗜血狀態的壯漢，每個人都表情緊張，生怕他馬上就口吐鮮血，暴斃而亡。


  他們擔心的一幕並沒有發生，壯漢繃緊胳膊上的肌肉，控制他的精金扣環發出彷彿老鼠磨牙般的咔嚓聲。


  掙脫扣環的嘗試沒能成功，壯漢忍不住嚷嚷道：「鬆開我。」


  試驗素材能開口說話，這是個好兆頭。


  矮子格林頓時喜出望外，走上前，但並沒有急著命令秘密騎士解開扣環，而是問了試驗者一堆問題。


  壯漢的精神狀態看起來還算正常，回答問題都條理清楚。在場的藥劑師們一個個都喜形於色，拿著羽毛筆記錄格林和試驗者的對話。


  觀景台上的西爾維婭卻幽幽地嘆了口氣，惆悵說道：「我又失敗了……」


  壯漢臉上的皮膚和肌肉漸漸鬆弛，異變的速度越來越快，整張臉就像融化的蠟燭，鼻子、嘴和下巴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雙眼睛在滴溜溜地亂轉。這驚悚的一幕讓大廳出現短暫的寂靜。


  「不！」矮子格林發出一聲失望透頂的慘叫，旋即又振奮精神尖聲喊道：「他還沒死！快，快，都別發獃，趕緊取血……那個誰，拿極效治療藥劑給他喝……什麼，沒有嘴？你這頭蠢豬，嘴塌了，你不會翻開皮膚，找一找？」


  藥劑師們重新忙碌了起來，他們這次要爭取保住一個全新的試驗素材。


  「是血脈崩潰。」維克多收回目光，轉向西爾維婭，笑著寬慰道：「親愛的，別灰心，他還活著，我們距離成功已經不遠了。」


  「失敗了也是你調配的藥劑有問題。」翠絲莉鄙夷地橫了維克多一眼，又挽著西爾維婭的胳膊，分析道：「被你植入『使徒』的試驗者多數人當場死亡，最近有三個活了下來，他們是服用心靈藥劑之後才死的.……我覺得維克多沒把藥劑調配好。」


  所謂的「使徒」其實是一種副人格，專伺戰鬥，具備敏銳的戰鬥直覺和特定的戰鬥情緒，最常見的就是狂暴或嗜血情緒。但它和實驗者的主人格不會產生任何衝突，平時沉寂在心靈深處，只有服用作為觸發媒介的心靈藥劑，使徒才會被喚醒，和主人格相融，並居於主導地位，從而促使實驗者進入戰鬥專註狀態，還要能保持部分理智。


  「使徒」實驗並非異想天開，維克多自身就是最成功、最鮮明的例子。他的X-3可以看成「使徒」，蘭德爾殿下的雙天賦樹也都是基於X-3，再加上他內心的渴望而自然形成的。


  不過，維克多激活「使徒」依靠精神力量和體內的虛空水元素。他所設計的中階心靈戰士則要服用心靈藥劑作為觸發媒介。


  雖然維克多展望不同類型的心靈戰士學派，但出於試驗的需要，他首先選擇嗜血天賦。兩年前，他曾經在安德莉婭的風鈴堡，用洞察天賦觀測過血衛士的血脈變化，對於人類嗜血天賦算是比較了解。


  由於托佛文警告沸血藥劑存在遺傳污染的風險，維克多重新配置的心靈藥劑擯棄狼類生物的脊髓，完全採用植物原料。


  以維克多對嗜血天賦的了解和他的藥劑學水平，他精心調配的心靈秘葯對人類不會造成致命傷害，普通人誤服的後果是腹瀉不止，基本上都能搶救回來。


  整個試驗中，最沒有經驗的人是西爾維婭。


  「使徒」牽涉到靈魂意志側部分的改變，用催眠或暗示來描述西爾維婭的工作都不恰當。雕琢副人格，就比較準確了。


  西爾維婭的精神力量宛如有質無形的利劍，能夠輕易摧毀普通人的靈魂。維克多卻讓她用利劍「雕琢」一個人的靈魂意志側，她可從來沒這麼干過。


  四個多月以來，共有72名罪大惡極的死囚充當實驗素材，其中44人在雕琢「嗜血使徒」的過程中當場斃命，25人精神失常后死亡，只有3個人撐到服用心靈藥劑的機會。今天這個試驗素材是唯一服用了心靈藥劑，且倖存下來的人，儘管他的血脈已經崩潰，但西爾維婭能在短短五個月內，取得重大突破，已經是進步神速了。


  維克多堅信自己調配的嗜血心靈藥劑沒有問題，他伸手在翠絲莉挺翹渾圓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決心今天晚上要好好地懲罰這個小果醋罈子，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隨意貶低蘭德爾殿下。


  翠絲莉清麗絕倫的小臉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怒瞪維克多的神情暗藏著一絲撩人的嫵媚。


  西爾維婭沒有在意維克多和翠絲莉之間的親昵互動，目光湛湛地問道：「最近三個試驗者都是構建了生命堅韌天賦的初級心靈戰士，看來普通人無法承受『使徒』的力量……我們還有多少初級心靈戰士？」


  翠絲莉扭動腰肢，向前走出一步，擺脫維克多的魔掌，輕聲回答道：「還有11個初階心靈戰士，7位男性，4位女性。不過.……他們都是家族培養的秘法衛士，那些死囚當中已經沒有初階心靈戰士了。」


  「哎呀，這該怎麼辦才好？」西爾維婭煩惱地說道。運用神靈騎士龐大而深邃的精神力量創造使徒，對於她而言是一個陌生新穎的領域。她現在興緻勃勃，並且有了非常寶貴的收穫。


  高階騎士運用虛空元素始終無法擺脫混沌的局限性，即便玩出再多花樣，虛空元素還是虛空元素，只能帶來毀滅和還原。「使徒」試驗為西爾維婭打開了一道門，精神力量的靈魂改造代表虛空元素的創造特性。


  最明顯的改變在於她以前能夠感知到元素的細微變化，但元素變化具體對應哪些現實法則卻比較朦朧。現在，西爾維婭通過元素感知，能夠察覺到試驗體的靈魂狀態出現異常，提前確認試驗失敗。


  混沌法則與現實法則相聯繫，西爾維婭會因此掌握更高的權能，從而獲得黃金騎士都無法想象的力量。


  是的，她變強了，而且這還只是開始。


  維克多能夠理解西爾維婭的變化，但他神靈騎士的力量體系缺乏直觀的認識。他想幫助心愛的妻子掌握神靈騎士更多的權柄，也只能從自己熟悉的領域出發，提出合理化的建議。


  「親愛的，我認為你沒有必要將『忠誠』加入『使徒』的核心範疇……『忠誠』類似神職者的信仰，屬於極致的情感，不對應某個具體的血脈法則，偏偏又能涵蓋所有的血脈變化……像這種高層次的情感可以觸發憤怒、冷酷、狂熱、堅忍等情緒，應該通過後天培養，在主人格中逐步形成。而『使徒』的特點是媒介觸發、精神專註、放大情緒、再推動血脈變化，可『忠誠』情感幾乎涉及所有情緒，一旦被『使徒』放大好多倍，有可能與自然形成的中級血脈天賦產生衝突，造成血脈崩潰。」


  西爾維婭認真地想了想，點點頭，又傲然說道：「親愛的，你說得有道理，可我開創了『使徒』，他們就得聽我的。」


  說著，她抱住維克多的胳膊，用撒嬌的口吻說道：「我想把『使徒』學派都留給家族的守護者，使徒忠誠的對象也包括你，還有我們的後代……我不管，你要幫我想想辦法。」


  金色秀髮輕輕搖晃如同明媚的陽光獲得生命，蔚藍的眼眸飽含著期待、傾慕，以及深刻的情感，西爾維婭此刻的嬌態動人心魄，沒有人能無視她的請求。


  維克多抽回手臂，堅定地搖頭，「我拒絕。」


  西爾維婭蹙起柳眉，我見猶憐的神情宛如渴望陽光雨露的薔薇，柔柔弱弱地懇求道：「你再考慮考慮嘛。」


  維克多不為所動，堅持自己的意見，繼續搖頭說道：「不考慮。這件事情，你必須聽我的。」


  西爾維婭跺腳佯怒，還是沒有效果，終於忍不住噗嗤一笑，握住愛人的手，說道：「好吧，我聽你的，可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蓄養「使徒」學派要耗費海量資金，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這些資源完全由凱特琳娜夫人提供，她也承受不起。實際上，紅霜樹莊園秘堡的資金來源於雙頭龍商會，由各附庸家族共同分擔。如果守護者一脈花附庸領主的錢，又要獨佔「使徒」學派，吃相未免太難看了。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


  維克多的本意是效仿迅鳥戰禽分配模式，把不同的「使徒」學派分給不同的家族，讓他們分攤費用，投入人力和珍稀資源進一步完善「使徒」學派，並維繫傳承。


  實際上，「使徒」學派對於維克多和西爾維婭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要，開創的過程才是兩位殿下所渴求的寶貴積累。


  維克多研究中級心靈戰士陷入瓶頸，這才想藉助造物主的自然法則，由上而下的實現中級血脈天賦。如果「使徒」試驗獲得成功，他可以通過風元素洞察，逆推中級血脈天賦，完善相關秘法，達到普及中級心靈戰士的目的。


  這就意味著，「嗜血使徒」一旦完成，維克多能在山寨訓練營推廣鍛法，培養具有嗜血天賦的心靈戰士。


  當然，這種心靈戰士和使徒還是有差距的，因為他們不具備包括戰鬥直覺的心靈天賦。


  維克多估計後天鍛煉的心靈戰士和學派傳承的使徒，類似於血衛士和影戰士的區別。血衛士的戰鬥力顯然不能同影戰士相提並論，可是中級心靈戰士的數量，以及培養成本都占絕對優勢。


  這才是軍隊所需要的力量。


  西爾維婭了解愛人的想法，她自己也在試驗的過程中，踏入新的領域。要知道，神靈騎士任何一點進步都無比困難，由此而掌握的權能也是巨大的。


  維克多淡淡地解釋道：「我強調隱秘學派的家庭、封閉、儀式和戒條，其中就包括灌輸忠誠觀念，無需擔心他們會背叛家族。」


  道理很簡單，西爾維婭卻有點生氣。她剛剛又是撒嬌，又是示弱，又是威脅，維克多不答應就算了，給出的理由也太簡單了點。


  西爾維婭覺得自己被敷衍了，她冷哼著對維克多說道：「我不想理你……三天都不和你說一句話。」


  誰說神靈騎士不可以刁蠻任性的？西爾維婭和維克多越來越像一對普通夫妻，居然還會發脾氣……翠絲莉暗自腹誹，心裡又有點點酸酸的，跟著西爾維婭往外走。


  「誰准你走的？你剛剛詆毀我的名譽，現在西爾維婭不理我，那你就留下來陪我。」


  維克多挺拔勻稱的身影擋住了去路，看著那雙暗金色的眼眸，翠絲莉心裡一陣發慌，剛準備呼喚西爾維婭，整個人就像一隻溫順的小羊羔被維克多抱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