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制度改革（上）
下午，蘭德爾家族的高層齊聚於政務大廳，參加領主大人召開的圓桌會議。
當村長們陸陸續續地走進會議室，他們驚訝的發現會場內多了一個人。
這是一個身形瘦削的年輕人，一雙眼睛滴溜溜地亂轉，顯得非常機靈。此刻，他正一臉諂媚的站在領主大人的身後，看到村長們進來，便點頭哈腰的打招呼，就像個猴子。
維克多的村長現在個個今非昔比，每個人都管理著上千村民，他們已經習慣了自由民的阿諛奉承，一個個都變得傲慢矜持起來。這個年輕人的衣著還算體面，他的態度卻和那些自由民如出一轍，若是在平時，村長們正眼都不會看他一下，但這個年輕人站在領主大人的身後那就不同了。於是村長們壓住心中的疑惑，也朝這位年輕人點頭回禮。
村長們向領主和三位夫人施禮之後，維克多招呼道：「都坐吧，那個誰……你也坐。」年輕人趕忙找了位置坐了下來。維克多繼續說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你本名叫什麼？」
「猴子！」年輕人站起身，朝在座的所有人連連鞠躬，「我是猴子。」
許多自由民都沒有正兒八經的名字，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兒往往以綽號為名。年輕人自稱為猴子並不奇怪，但眾人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維克多也莞爾道：「猴子太難聽了，以後你就叫芒克吧。」
「謝謝大人！」
猴子顫聲致謝，瘦削的臉上因為激動而染上了不正常紅暈。維克多看了他一眼，說道：「芒克將接替琳達，成為我的治安官。」
這句話頓時引起了會場上的一陣騷動，村長們用詫異的眼神看向琳達和納爾森，見他們夫妻倆恍若無事，便又安靜了下來。
村長的反應被維克多盡收眼底，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處理完走私商隊和水銀的事務，維克多開始著手解決領地的內政。經過三天的調查和思考，維克多意識到固有的行政體系已經不能適應蘭德爾領的高速發展，最直觀的表現就是人手不足！
維克多麾下現在有913名工分製成員，扣掉174個未成年人，23走不動路的老人，176個孕婦，能做事的只有540人，其中250名青壯男性在納爾森的護衛隊，21個人在琳達的治安所，106個女性成員在莉莉婭的手下，剩下的163人不僅要率領12000多流民從事生產勞動，還要管理平湖鎮和6座村莊的事務和貿易往來。
蘭德爾是個只有三年歷史的家族，自然缺少忠心又能幹的封臣。維克多倒是能夠「造人」，但他造不出具有自我意識的管理人員，而且煉金人類15年的使用壽命註定他們無法擔任管理者。
實際上，蘭德爾領並不缺人，12000多人裡面有7000多人分配了自留地，矮子裡面挑高個總能選出一些可用的人手。然而工分製成員寧可累的跟狗一樣，也不願意找些幫手。
這裡面的問題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包括莉莉婭在內的家族高層遵照封臣的普遍認知，無法信任自由民僅僅是一個方面。更深層次的原因是他們緊密抱團，排斥外人，不願意分薄手中的權利，也不願意為家族吸收新鮮血液。村長們聽說琳達被猴子替換以後，所表現出來的不安就印證了維克多的看法。
這種小集體意識不僅妨礙了蘭德爾領的發展，也折射出工分製成員的不自信。
嚴格說來，工分製成員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封臣，他們沒有接受過封臣的教育，也沒有封臣的能力，更沒有封臣的財富，自然不可能像封臣那樣自信。工分製成員看到領地中的自由民就像看到三年前的自己，戒心、排斥、打壓完全出自他們的本能。
到目前為止，工分製成員還只是領民的身份，工分換土地也沒能完全實施。維克多能夠理解工分製成員的不安與自私，但他們的心態影響到大局那就不行了！
敲打已經不能解決這個問題了，維克多決定對人事體系、行政體系、軍事體系、治安體系、利益分配體系、乃至思想認知上都做出重大調整和變革。
簡而言之，維克多要對封臣制動刀！
封臣制推行了幾千年，早已深入人心，想要改變它談何容易。維克多當初搬了個工分制出來，結果以失敗而告終，但他又不得推動變革。蟻人的威脅迫在眉睫，那還有時間慢慢培養家族封臣？
不變革就會連褲子都輸掉！
好在這是個唯血脈論的世界，維克多身為具有超凡血脈的貴族領主，蘭德爾領的事務他一言可決，其他人只有聽命的份。比如，維克多更換治安官，工分製成員即便不滿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不過，工分製成員仍然是蘭德爾家族的中堅力量，在變革的過程中，維克多還是要對他們講究一些技巧。
第一步當然是要先確立工分製成員的封臣身份。
「我今天召開這次圓桌會議，要解決領地的人力問題，同時，對家族的人事安排以及政策做出調整。」環視了一下惴惴不安的村長，維克多說道：「首先，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大家都知道，除了納爾森勛爵，我還沒有冊封過其他封臣。作為蘭德爾領的領主，我現在提前給予你們的封臣的身份，並兌現工分換土地的諾言。莉莉婭，開始吧！」
「是。」莉莉婭站起身先向維克多行禮，然後拿出一個羊皮捲軸說道：「蘭德爾家族共有913名工分製成員，分為261個家庭。蘭德爾子爵大人將冊封這261個家庭為封臣家庭，從即日起，封臣家庭可以用工分兌換封地，每1000工分兌換1畝土地。」
「根據工分記錄，蘭德爾家族將拿出18538畝土地作為封臣家庭的封地。」
會場上嘩然一片，有的村長甚至在偷偷地抹眼淚，他們用三年的時間，達成了三代人的夢想，所付出的汗水和忠誠，這一刻都得到了回報。然而維克多還有更大的驚喜給他們。
「按照約定，工分換土地的承諾在接下來7年當中依然有效。封臣家庭可以繼續賺取工分兌換土地。」
領民獲封10畝土地就可以成為封臣，這僅僅是他們奮鬥的起點。為了得到更多的土地，封臣家庭將拿出更大的熱情為領主服務。但是人口會增長，耕地數量卻很難增加，領主輕易不會用土地獎賞封臣。
蘭德爾領的工分制家庭少則能換到50多畝土地，多的有上百畝。維克多仍不肯罷休，他要信守承諾，分配更多的土地給工分制家庭。按照維克多的規劃，7年以後，每個封臣家庭至少要擁有300畝以上的土地。
維克多大手筆的分配土地是因為耕地多，也是為了把工分製成員牢牢拴在蘭德爾領。
工分製成員和維克多畢竟只相處了三年多的時光，當蘭德爾領再次遭到蟻人攻擊的時候，誰也不能保證他們是不是真的可靠。在當前的形勢下，維克多首先要確保工分製成員堅定地擁護自己。那麼，分配足夠多的不動產給工分製成員就成了唯一選項，300多畝封地足以讓他們為了蘭德爾領捨命奮鬥。
「作為領主，我有責任保證家族封臣的生計。」維克多站起身，鄭重的說道：「我正式宣布，我將免除新晉封臣三年的供奉，為封臣家庭免費提供三年的種子，並贈送給每一個封臣家庭兩匹牝馬，4頭犍牛，20隻羊，15口豬。」
「三年後，蘭德爾領的封臣家庭只需向我繳納四成供奉，封臣和領民家庭可以租種80畝的耕地，保留三成產出。我承諾，這項家族決議50年內不會變更！」
自封臣制推行以來，土地物產的分配方式從沒有改變過。教會首先取走一成產出，作為十一稅，領民獲得剩餘物產的兩成作為租種土地的酬勞，封臣保留封地的五成收益，上繳納五成供奉，但不需要向國王繳納稅金，而領主要在實際收入中拿出兩成作為進貢給國王的年金。
維克多宣布的家族決議改變了傳統的分配方式，他以降低自身的收益為代價，提高封臣和領民家庭的收入。
以現代人的觀點來看，這其實是對農民的補貼，從而激發農民的工作熱情，促進整個農牧業的發展。維克多這麼做的底氣就在於蘭德爾領1比6的種收率和新農牧體系，而傳統的種收比例只有1比2或者1比3。但在村長們的眼中，這是領主大人的慷慨和仁慈。
莫林村長第一個站了出來，他曲膝半跪著說道：「我慷慨仁慈的主人，尊敬的蘭德爾子爵。我莫林及我的子孫，發誓效忠於您及蘭德爾家族，世世代代永不背叛！」
「我迪恩及我的子孫後代發誓效忠於我偉大的主人，蘭德爾大人。世世代代永不背叛！」
「我喬治發誓效忠於蘭德爾家族……」
「我肯特…….」
村長們有樣學樣，場面變得混亂起來。維克多等大家都表了忠心，才揮手示意他們坐下。
定心丸已經吃下去了，村長們與領地的關係變得更加緊密。現在可以實施變革的第二步，統一思想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