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棘手的情況
三羽長箭在空中拉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地落入高高的箭塔中。沉重而鋒利的精鐵箭簇貫入厚實的皮甲,將山民弓手直接穿在木質踏板上。劇烈的疼痛和恐懼讓弓手大聲慘叫,另一名弓手爬了過來,想要撅斷箭桿把同伴解救下來,可他連試了幾次也沒有成功,反而讓同伴叫的更大聲,這才發現箭桿竟是用鐵杉木製作的。獵手拔出小刀準備削斷箭桿,幾支呼嘯的長箭卻將兩人釘在了一起。目睹兩名同伴的慘狀,箭塔中最後一名弓手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懼,他大吼大叫著從箭塔的樓梯滾了下去。
鐵鎚看到一個人影從箭塔中滾了下來,咧嘴笑道:「可以上了吧?」
基德仔細觀察著對面的動靜。這是一座建在半山腰的村寨,村寨居高臨下,易守難攻,十米高的鐵橡木柵欄後面豎著四座箭塔,每座箭塔上面都有三到四民獵手用強弓向傭兵團射擊。山民獵手的箭矢只能射出一百多米距離,兩百米外的傭兵非常安全,而靈猴民兵手中的紫杉木長弓則覆蓋每一座箭塔。
長弓射出的三羽錐形箭,射程遠,殺傷力大,可以在三百米內射穿皮甲,但長箭飛行的時間長,難以射中單個移動的目標。事實上,能夠用長弓射中兩百米左右的靶子就可以稱得上是神射手。基德和鐵鎚今天才知道,維克多配給他們的這些精銳士兵是神射手中的神射手,他們射出每一支箭都準確的落入兩百米外的箭塔中,箭塔內狹窄的空間限制了山民弓手的躲避範圍,精鐵箭簇刺穿五公分厚的鐵橡木擋板,將躲在後面的人逼了出來,又被接踵而至的箭矢一一射殺。現在,四座箭塔已經沒有威脅了。
「等費米他們把後門堵上,我們就可以上了。」基德頓了頓,轉頭問道:「我們路過七個村寨,這還是第一個和我們對抗的,他們為什麼不願意和我們交易?」
這一路上,戰錘傭兵團稱得上是順風順水,除了和豺狼人打了一場,就沒有大的戰鬥。那些探頭探腦的山民斥候,無一例外的都被靈猴民兵抓了過來。當商人們拿出鹽巴、亞麻布、箭族后,山民斥候立刻帶著傭兵團去村寨交易。儘管大多數村寨不願意傭兵進村,但看到蠻牛輕鬆撞斷一根鐵杉后,個個都屈服了。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商人們用低廉的貨物換到琥珀、蜂蜜、蜂蠟、草藥、獸皮、獸角,山民則發現這些商人比外面的村長更公道,他們不但得到了食鹽、軍備和粗糖,還學會如何處理地薯,以及製作止血藥劑。雙方的關係好的如同蜜裡調油,許多不甘寂寞的年輕山民紛紛要求加入傭兵團,想到外面的世界闖蕩一番。基德甚至認為後面的山民都是如此,直到遇上眼前的這座山寨。
「在山林裡面,野熊和野熊相遇,要麼一追一逃,要麼各自避開,要麼分個勝負。山民也是一樣。前面的那些山民就是看我們人強馬壯,啃不下來,才老老實實的和我們交易。現在又是地之季,獵物得養養肥才能抓,沒有山貨和外面的村子換東西,正是山民最難熬的時候。我們的東西又好,交易又公道,他們能不高興嗎?」
鐵鎚繼續說道:「這個寨子不一樣,它是我們遇到的最大的寨子。你看,我們走了五天,周邊一個小寨子都沒有,那是被他們給吞了。現在,整片山林都是他們的地盤,人多,東西多,根本不需要和我們交易。」
「他們自以為實力雄厚,我們應該像野熊那樣相互避開。嘿,可我們不是野熊,不願意交易的村子,沒有留下來必要。看著吧,後面就是一場血戰!」
基德看到靈猴民兵做了個手勢,於是笑道:「費米他們把後門堵上了。咱們上吧!」
鐵鎚點點頭,朝後面揮了揮手,五個靈猴越眾而出,向山寨奔去。他們的速度極快,轉眼間到了壕溝面前,縱身一躍,跳過5米寬的壕溝,三兩下就攀上了高高的鐵橡木柵欄。
營寨中的山民首領猛然看見敵人出現在柵欄上,連忙朝亂糟糟的手下大吼。
「射!」
山民們沒料到敵人輕易就登上了柵欄,聽到首領的呼喝,他們還在茫然地尋找目標,而靈猴民兵的箭矢已經率先了射了下來,四名手持十字弓的山民被利箭貫腦,直接斃命。山民們這才反應過來,飛蝗般的箭矢射向柵欄上的敵人,戰鬥進入了白熱化。
兩層鐵橡木柵欄緊緊的挨在一起,橡木頂端又被削尖,常人在上面站都站不住,卻難不住靈猴民兵。靈猴民兵高達15點的感知突破了凡人的極限,再加上精修靈猴秘形,讓他們在柵欄頂部能夠輾轉騰躍,渾灑自如。靈猴民兵躲避羽箭的同時,還不斷地將利箭送入對手的要害,但柵欄頂部畢竟逼仄,山民獵手又人多勢眾,沒過一會功夫,每個靈猴民兵的身上都插上了好幾隻羽箭,然而靈猴民兵卻如無其事的繼續射箭,如此詭異的一幕令山民獵手頭皮發麻。
山民製作的強弓足以射殺野牛,但靈猴民兵身上那看似陳舊的皮甲都是特製的。煉金輔兵用三層牛皮縫製硬皮甲,牛皮之間還夾著特殊的細藤軟甲。這些細藤軟甲以堅韌的細山藤為原料,編織成細密緊緻的藤甲,再放入調好的草藥汁中浸泡,使其更加堅韌且富有彈性。這種甲胄被維克多命名為藤皮甲,具有較強的抗穿刺能力,普通十字弩在50米外只能浸透藤皮甲3公分,抵擋山民的硬弓更是不在話下。
強壯如牛的山民首領很快就發現了問題,自己這邊的羽箭射在敵人身上一點效果也沒有,而那些比山貓還要靈敏的敵人每一箭都能射倒一個山民,儘管山民的皮甲外面還套著一層鎖甲,可敵人的箭就像長了眼睛一樣,總是咬在沒有護甲保護的部位。最可怕的是,就算被射中四肢,山民也會倒在地上難以動彈。短短一瞬間,自己這邊已經倒下十幾個人,而對手正快速接近弔橋的藤索,山民首領急忙大吼:「快!用十字弓!用梭鏢!」
話音剛落,山民首領就發現敵人都朝他的方向抬手射箭,山民首領大駭,隨手抓住身旁的山民擋在自己的身前,「噗」「噗」「噗」幾聲,他看到兩支利箭從替死鬼的腦後冒了出來,殷紅的血液順著鋒利的箭簇向下滴落。顧不得慶幸,死裡逃生的山民首領舉著同伴的屍體連連後退,幾個拿盾牌的山民迅速把他圍了起來。
藤皮甲雖然能夠抵禦硬弓,卻擋不住50米內的十字弩,也擋不住沉重的梭鏢,如果是體魄17點的伏牛民兵根本不會在乎這些攻擊,但靈猴民兵的體魄只有12點,所以那些試圖拾取十字弓和手拿梭鏢的山民立刻遭到無情的射殺,利箭不是貫腦就是穿喉,一時間,山民們被射的鬼哭狼嚎,死傷慘重,只有那些用盾牌遮臉的山民稀稀落落地丟出幾支梭鏢,但也毫無準頭。
一個靈猴民兵靠近了拉弔橋的藤索,他拔出精鐵短劍連揮三劍,幽藍的劍光連成一片,每一劍都砍在同一個缺口上,堅韌的藤索被斬斷了。沉重的弔橋立刻垮了一半,還把剩下的那根藤索拉的筆直。眼看大門就要被打開,山民的彪悍和血勇被激發了出來,他們前仆後繼,頂著致命羽箭,怒吼著,將梭鏢投向那個靈猴民兵。靈猴民兵單手一撐,如靈貓般滑過門頂,順勢一劍將那根繃緊的藤索削斷,弔橋轟然落地。
三個伏牛民兵順著弔橋沖了進來,迎面撞向山民的隊伍,雙手重鎚毫不留情的砸了過去。這些200磅重的兵器用精鐵打造,2.5長,直徑四十公分的鎚頭布滿猙獰的尖刺。重鎚在伏牛民兵的揮舞下,發出恐怖的嘯聲,夾雜著骨骼爆裂的聲響,三個山民猶如破麻袋般被擊飛出去,碎肉橫飛,血落如雨,山民崩潰了。
片刻后,正副三個團長踏入營寨,山民被趕到了空地上,傷者被抬到了一邊,屍體則堆放在另一處。鐵鎚深深地吸了血腥的空氣,對費米問道:「你那邊有死傷嗎?」
「死了兩個冒失鬼,傷了一個。」費米冷漠的說道。
鐵鎚不以為意的點點頭,前前後後有八個年輕的山民加入了傭兵團,他們跟在費米的身邊,負責堵後門,原本應該是最輕鬆的任務卻兩死一傷。山民弓技嫻熟,性情彪悍,但戰術素養極差,總是忍不住想要射箭,卻忘記保命遠比殺敵更重要,而對手也並非野獸。鐵鎚深知,抓住機會射殺獵物是山民從小形成的習慣,說的再多也沒用,唯有血的教訓才能讓他們成為合格的戰士。
基德拿著一把十字弓走了過來,說道:「山民死了17個,傷了22個。有三個傢伙死的慘,都碎了!哈哈,那些菜鳥邊收拾邊吐。」
「要不是碎了三個,死的人還要多!蠻牛他們這麼干,不就是頭教的嘛。」鐵鎚回頭看了看正在打掃戰場的新人和靈猴民兵,忍不住又說道:「這還是手下留情的結果。」
靈猴民兵射殺的敵人遠比伏牛民兵幹掉的敵人要多,但伏牛民兵一出手,山民立刻就跪了。慘烈的死亡總能摧毀敵人的鬥志,納爾森經常這麼干,戰熊傭兵已經見怪不怪了。費米摸了摸腦袋,指著受傷的山民,問道:「這種情況,傭兵手冊上是怎麼說的?」
「好像是死的人越少越好,該救的還得救。大概是這個意思吧,要不把蠻牛叫來問問?」鐵鎚有些不確定,傭兵手冊上的條例他基本上沒記住。
蠻牛過來后,一板一眼地說道:「傭兵手冊第三條,遇到拒絕交易的村寨,不以殺戮為目的,先攻破,殺掉首領和他的嫡系,再強迫他們交易,盡量救治傷員,傳授種植地薯的技術,不能傳授藥劑配方,驅趕山民,燒毀村寨,在地圖上標出紅色區域。」
「就這麼干吧!收拾乾淨,把韋奇他們叫過來。」鐵鎚拍手叫道。
「等等!」基德把手中的十字弓遞給鐵鎚,說道:「情況有點不對。」
鐵鎚接過十字弓,臉色頓時一變。費米則朝傷員走去,抓起一個還在麻痹狀態下的山民,仔細檢查他身上的鎖甲,隨後又檢查了其他傷員的護甲。
「半身鎖甲配皮甲,精銳士兵的制式裝備,徽記被磨掉了。我們恐怕有大麻煩了!」費米沉重地說道。
鐵鎚大步走到俘虜面前,森冷地問道:「誰是頭?」
山民首領站起身,斜睨著鐵鎚,不屑地說道:「我!你們是那個家族的見習騎士?我可是墨菲男爵的人,我們拒絕和你們交易,那是因為這裡屬於墨菲男爵。。。。。。」鐵鎚一拳打在山民首領的肚子上,山民首領立刻彎成了蝦米,接著腦袋上又挨了重重的一擊,整個人撲倒在地上。鐵鎚一腳踏在山民首領的頭上,剛準備問話,費米和基德走了過來。
「不要廢話了!還有些山民獵手在外面捕獵,時間拖的越長我們就越危險!我只記得傭兵手冊第一條,你也沒忘記吧?」費米冷颼颼地說著。
傭兵手冊第一條:保全自身為第一要務,團長臨機決斷!鐵鎚抬頭看了看兩個同伴冰冷的眼神,他們的意思很清楚,惹上了領主,必須滅口跑路!
兩百多個惶恐不安的山民擠在一起,他們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鐵鎚的眼神閃爍不定。
「大叔,給我一把刀,讓我殺了穆爾。我願意把他的事情都告訴你。」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從俘虜中間站了出來。
「為什麼?」
「穆爾帶人吞併了我們的村子,還殺了我父親。」
「你叫什麼名字?」鐵鎚問道。
「德雷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