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可觸碰的琴弦
九
舒函的家坐落在美麗的山中央，一座座猶如宮宇般的別墅群錯落有致，背山面海，風景如畫。舒函的車在山路上順暢而行，不一會兒就開進舒家大門的停車場。他下了車，徑直朝大廳走去。他經過母親的卧室門口，卧室的門還開著，母親正坐在她的書桌前靜靜地看書，聽見舒函回來的腳步聲，她放下了書本，抬起頭說：「舒函，回來了！」
舒函停下了腳步，「是的，媽媽！」
媽媽（方穎）開心地說：」過來，跟我聊一會吧！「方穎端祥的笑容顯得很貴氣，50歲的年齡彷彿與她毫不相關，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半點痕迹，看起來，她是那麼年輕、大方和高貴。
舒函坐到母親旁邊的椅子上，母親看著舒函，越看越欣賞，帥氣、懂事、內涵，彷彿所有的優點都集中到了舒函身上，孩子是那麼的完美啊，每每看著兒子，方穎就感到無比的滿足，她感恩上天賜予自己一個如此優秀的孩子。
「麗姐在廚房煲了有燕窩粥，要是肚子餓了，就先去喝一碗。」方穎說。
「好的，」舒函正想轉身往廚房走去，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說：「你覺得我們應該幫助有困難的人嗎？」
方穎想了想說：「當然應該，只要是我們力所能及的，幫助別人是一種美德。」
「如果遇到困難的是自己的朋友呢？我們是不是更應該伸出援手？」
「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跟我說？」
「是的，這次回來，我得知一個高中同學患上了眼疾，治療需要大概20萬的費用，她從小家境貧寒，但是為人善良，你覺得我該盡自己所能去幫助她嗎？」舒函看著母親。
方穎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我的兒子長大了，有獨立的思考能力了，我感到很欣慰，我想你的心裡一定有了很好的答案，只要你認為是對的，能力所及，值得去做的事情，你就放手去做吧，我都會支持你。」
舒函欣喜地說：「媽媽，謝謝你！」
方穎拿出鑰匙打開一個上鎖的抽屜，從抽屜里拿出一本存摺，「這本是你的存摺，這是我那麼多年給你存的錢，你現在已經畢業，這本存摺就給你自己保管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分配好自己的財務。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對你的同學，幫與不幫，你自己決定，幫人是美德，可幫人也要有一個度。你好好把握這個度。」
舒函接過存摺，「你說的話，我會記在心裡，好好思考。」
方穎接著說：「過兩天你就要去公司上班，逐漸熟悉公司業務，無論是公司的業務，還是個人的財務，你都要學會管理和分配。」
「我知道了！」
方穎拿起手機，翻查了一個號碼，遞給舒函：「這個是陳伯伯，媽媽的朋友，正好是眼科醫院的主任醫師，你記下號碼，到時跟他聯繫一下。」
母親對自己如此信任，舒函不禁感動。
「韻韻今天也回來了，她聽說你要回國，她也買了飛機票一起回來，不過她已經在房裡睡著了！」
舒函聽了很開心，「韻韻也回來啦？」舒韻是舒函的妹妹，比舒函小兩歲，正在加拿大讀書，兩兄妹從小感情深厚。「那我也先回卧室了。你早點休息！」
「好的，去吧！」目送兒子走出卧室門口，方穎回到書桌，繼續安靜地看書。
舒函經過舒韻的房間門口，粉色的門特別可愛，他笑了笑，便回到自己的卧室。
……
舒函在辦公室審閱著文件，剛剛來公司工作，需要學習的事情特別多，他凡事親力親為，做事積極上進，員工都說他是個埋頭苦幹的好經理。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舒函接了電話，
「阿姨，你好……哦，我一會有空就過去。」
掛掉電話，舒函整理好了文件，就走出辦公室，快步到地下停車場駕車而去。
回想這段時間，幫助簡易看醫生，檢查，手術，事情一件一件順利地進行著，心裡感到很充實。也許這就是施比受更幸福的感受，能幫助別人，自己也會從中得到快樂，贈人玫瑰，手留余香。
今天是簡易拆紗布的日子，視力恢復得如何，就看這一刻。
舒函走進簡易所在的病房，簡易感覺到舒函的身影進來了，她心裡很甜蜜，卻不敢抬頭看他。是啊，她一直都想把他的臉看得更清楚些，多年沒見，今天，終於可以看清舒函的臉了，然而，她卻突然沒有了勇氣。
舒函走進病房，看見低頭微笑的簡易，喜悅之情油然而生，看見簡易傻傻的樣子，他很想笑。
「感覺可好？」舒函坐到床邊。
見到舒函，所有的思念化成羞澀的感覺，她低下頭，眼睛卻不敢正視舒函，她怕一看見舒函的眼睛，便忍不住那洶湧般的愛意。於是只好低頭不語。
「簡易，你怎麼不說話？」
簡易突然很想笑，她極力地控制著自己不要笑出來，她把頭扭向了一邊。
「簡易，想笑就笑吧！」舒函笑著說。
「誰說我想笑！」簡易抬起了頭，看著舒函，四目相對，那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微笑，就在眼前，那麼清晰可見，簡易不好意思地迅速把眼睛移開。
「看得清楚嗎？」舒函問。
簡易鼓起勇氣，視線回到了舒函的臉上，目不轉睛地看著舒函：「很清楚，讓我看看這麼多年，你有沒什麼變化？」
「好啊，看清楚點。」
簡易仔細地端詳著，「看看，……啊，我發現了！」
「是不是發現我比以前更帥了？」
「經研究發現……你的額頭上多了一顆痘痘！」
兩人都開心地笑了。
舒函從凳子上拿出一袋東西，笑問：「你猜猜我買了什麼水果給你？」
「讓我想想，」簡易閉上眼睛，然後睜開說：「一定是山竹。」
「原來你也不是太笨，你是怎麼猜到？」
「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你最喜歡吃山竹。一般都會買自己喜歡吃的東西給別人哦。」
「突然發覺你挺恐怖的，記性怎麼那麼好？看來，以後在你面前可不能亂說話！」舒函逗著說。
簡易被舒函逗樂了，心理掠過一絲溫暖，甜蜜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這時，簡欣希走了進來。「舒函來了！」
舒函站起身：「阿姨，你好！」
「舒函，醫生說小易明天就能出院了。」
「一切都很順利。」
「舒函，阿姨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小易有你這麼好的同學，是小易的好運氣。」
「阿姨，客氣了，每個人都會有困難的時候，朋友之間該互相幫助。」
「等小易出來工作，我們存到錢了，會馬上還給你。」
「阿姨，不用急。」
說著舒函的手機鈴聲響起，「喂，好的，我馬上回公司處理一下，等我十五分鐘。」
舒函回頭對簡易說：「小易，我有點事情，先走了。阿姨，我先走了！」
舒函快速走出了病房。
看著舒函的背影，簡易依依不捨。他每次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發現眼神發獃的女兒，簡欣希坐到床邊，喊了聲：「小易。」
「媽媽，」簡易如夢初醒般，看著母親。
「小易，舒函這個人真的太好了，那麼出色的一個人，真讓人喜歡啊，是不是？」簡欣希說。
「媽媽。」簡易不知如何回答。
「可是，媽媽想告訴你，你要記住，他再好，我們也高攀不起！他就像海水一樣的深，深不見底，你的熱情最終會淹沒在那濤濤的浪潮中。我只希望我的女兒如「簡易」這個名字一樣，生活簡簡單單，人生容容易易，媽媽對你要求不高，平平凡凡地生活就好了。」
簡易低頭不語。
「但是，舒函是你的恩人，這次是他幫助了你，我們萬萬不能忘記別人對自己的幫助。」
簡易點了點頭說：「媽媽，我明白了。」
媽媽的一席話讓簡易的心很沉重，曾無數個日日夜夜想念的人，如今終於重逢，卻也無法改變現實的一切，就連那份思念已久的愛也變得如此遙不可及。其實，心裡一直明白，他終究是她不可觸碰的琴弦。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