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姓魯你就魯
網中的胖大僧人已經被綁縛得結結實實,垂頭坐地。
牛皋從其包裹中找到了度牒,打開翻看。
「魯智深?就連大相國寺的大德也要落草造反么?」
魯智深臉上有樹枝石子划傷的血痕,身上還有枯草敗葉,模樣甚是狼狽,
其人卻沒有被牛皋的話嚇到,梗著脖子爭辯:
「休得栽贓!洒家只是個過路的行腳僧人,哪裡要造反了?」
「擅闖卡點,意欲聯絡山中賊人,不是造反是啥?」
「洒家就是個過路的行腳僧人,聯絡個甚的賊人?」
「行腳僧人?有你這樣魯莽的行腳僧?」
牛皋繼續翻找,但包裹中除了一些零碎銀子銅錢和換洗衣物外,再無別物。
「俺要不是會幾下子,還不被你一禪杖給打出屎來!意圖殺官,可不就是造反?」
「洒家姓魯,是有些魯——」
「姓魯你就魯莽,那馬麟姓馬,是不是還能長出個大長屌?」
「哈哈哈——」
馬麟、歐鵬等人被牛皋逗笑。
牛皋上前,一把提起魯達,吩咐道:「你們搜下他的身!」
剛才綁縛魯智深時,就已經搜過一次,未有所得。
但沒有搜襠,由是歐鵬、馬麟上前,就要來摸魯智深的襠部。
「你們!休得羞辱人。」
魯智深真急了,掙扎著喊道:「有种放了洒家,再比斗一場!」
「嘿!是不是還得請你吃飽了飯再斗,不然的話,斗贏了也不是真好漢?」
「那是當然,不吃飽比——」
牛皋趁其人說話分神,使了個眼色,突然跘腿,使魯智深身體失去重心。
「搜!」
歐鵬、馬麟同時下手,
魯智深的身體將倒未倒之時,就被二人扯了褲腰帶,並扒下褲子。
啪——
一塊木牌掉在了地上。
魯智深身體一僵,不再掙扎了。
馬麟拾起,就要送到牛皋手裡。
牛皋眼力頗好,早就看出了木牌上的編號,搖頭道:
「拿走,騷得慌,趕緊洗洗!」
又對著風中凌亂的魯智深問道:「咋樣?你還有啥好說的?」
聽到牛皋的問話,魯智深剛才已經灰敗的面色,反倒又恢復了正常。
「有——」
「快說!」
「幫洒家把褲子繫上,天冷,鳥涼——」
「哈哈哈——」
歐鵬等一眾人都被這魯莽而又膽豪的僧人逗得捧腹大笑。
見到木牌,牛皋心中就已經有了決斷,也不想羞辱魯智深。
使了個眼色,歐鵬上來幫魯智深提上褲子系牢。
牛皋放下魯智深,抓起一把黃土,使勁搓手。
這僧人,味兒太足!
沖鼻子!
即便他這糙漢子都受不了。
「這木牌咋回事?」
「洒家是個行腳僧人——行腳中,撿的。」
牛皋搓乾淨了手,提起長槍,對準魯智深。
「俺耐心有限,老老實實講最後一句話!」
魯智深從其人眼中看到了殺意,心中知道對方沒看玩笑。
「讓洒家吃頓飽飯,要死,他娘的也做個飽死鬼!」
牛皋手中長槍送出,即將戳中魯智深咽喉時,突然喊道:「同舟共建!」
情況突變,魯智深不及反應,脫口答道:「一帶一路!」
牛皋收槍,笑道:「哈哈哈,是條漢子!歐鵬,給魯大師鬆綁!」
魯智深是真餓了,足足吃了小半桶飯,一條烤麂腿,
又喝下半壺酒,才滿意地拍拍肚皮。
牛皋已經搞清楚其人此行的目的了,確實是要到登州尋同舟社。
上元夜,東京城中的動亂,魯智深也是受牽連者之一。
當晚,觀燈市時,魯大師仗著身高體壯,擠了一個好位置。
後來皇城司和殿前司聯手清場,魯智深這暴脾氣哪能忍,
不願走不說,還故意裝作不小心,撞了幾個抬東西的殿前司班直。
因其相貌兇狠,一看就極不好惹。
班直們怕驚擾了聖駕,明智地選擇了沒吭聲。
其後,煙花失控,城樓上皇帝受驚,劉賢妃被砸,亂作一團的場景。
身高體長,位置又靠前的魯智深自然都看得清清楚楚。
因為清場之時,其人最終還是離開了一小會,
他也不確定那幾個殿前司班直抬著的,是不是壞了事的煙花。
但還是第一時間選擇跑路,回到大相國寺菜園后,
又立即收拾了行裝,壓在頭下,方才敢安睡。
其實,魯智深撞的那幾人,正是殿前司金槍班班直,
他們抬著的,還真就是煙花。
這麼大的活動,不提前準備是不成的,
皇城司考慮得很細緻,所有煙花都提前裝箱碼好造型,
以方便轉場,結果還是出了事。
但那幾個班直平日里關係極好,出事後也立即想到可能是自己闖了禍,
幾人迅速結成攻守同盟,連替罪羊——徐寧,都想選了。
他們自然不可能再供出魯智深,沒功勞不說,還會為自己找天大的麻煩。
抓魯智深,其實是皇城司探子自己的主意。
出事後,皇城司有「聰明人」記起觀燈時,有個靠前站著的胖大面惡僧人。
又聯想到皇帝和通真先生正在一門心思做的滅佛大業。
正好可以抓住這個僧人,再栽贓富得流油的大相國寺,
既可以讓自己大賺一筆,又能討得官家和通真先生歡心,這買賣怎能錯過?
由是,拐了一個大彎,魯智深還是進入了皇城司的視線。
幸好其人警惕性高,聽到動靜,就直接越牆而走,
也幸好東京乃是不夜城,不閉城門,由此逃過一劫。
皇城司探子本來就沒有真憑實據,這下跑了人,正好大肆勒索大相國寺,
雖然沒有邀到功,但錢卻是賺了個飽。
魯智深出城后,想到了張三以前經常提及的同舟社事迹,乃徑奔梁山水泊而去。
負責梁山分社的田異已經通過情報渠道,知道了京中消息,
包括同舟社商鋪被牽連一事,他都清楚。
其人按照早就制定好應對緊急事件方案,
一方面維持分社的正常運轉,
一方面趕緊轉移重要人員和資料。
當此危急之時,當然不敢再收如此惹眼的魯智深。
乃給了魯大師編號木牌,告知其口令,就匆匆送走其人。
魯智深先走了北面濰州,
到昌邑后,才發現官軍已經設了卡,無法通過。
只能趕到南面碰運氣,卻被牛皋逮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