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嫁人了
蘇晨見到小迪的時候,他確實傻了一下。
他真沒想到他要見的人會是小迪。
他向她開視頻的時候,小迪說,我視頻壞了,有像片,我發像片給你看吧。
小迪承認自己不厚道,她發給他的像片,是某位QQ好友空間裏發的像片。
蘇晨說,你該不會發別人的像片給我吧?還有,你是女的吧?別是男裝女裝的人妖。
他將這些話放過來,就彈了語音。
嘟嘟之聲催促著。
小迪的神精繃緊了,那嘟嘟之聲好像空難日裏,劃破長空的警鳴。
小學畢業後,他就再也沒有跟她麵對麵的說過話。
說什麽?要說什麽?
誰能幫幫她?
那邊在催,你接啊,怎麽不接啊?
小迪橫下心來,按下了“接受”。麵紅心跳,聽見到他在那邊催促,“你說話啊?是男的是女的,出個聲!”
他的聲音由耳塞直達進來。耳蝸接受了聲音,卻如擴音器般,直剌剌的,刺入心髒。
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
真真正正的十五年。
作繭自縛的十五年。
小迪一手捂住了嘴巴,一手捂在心口的位置。
她感覺心口很疼,麵目表情是痛苦卻又帶著無法形容的激動。
她想發聲,卻覺得聲帶緊得慌,那邊在不停地“喂”,她的心髒怦然有力的撞擊著口,恍如鼓捶。
明明已是六月,窗外驕陽似火,她在冷氣下,竟出了一身的汗,汗濕的衣服緊緊的貼到了後背,她竟緊張得讓自己瑟瑟的顫抖著。
眼淚狂湧出來,果真像斷了線的珠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帶著顫音,道了一聲,“你……好”。
那一刻,蘇晨的心髒也狠狠地跳動一下。
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說不出來的熟悉,卻又不敢確定。
柔柔婉婉,帶著很重的鼻音。
正在電腦桌前吸著煙的他,頓時將煙摁熄在邊上的白瓷煙缸裏。煙缸裏按散的煙芯帶著紅光一閃,不甘心的熄掉時,他雙手捧住了話筒。
“你……好!”
過了很久她都沒有說話,他奇怪的問,喂,你說話啊,怎麽不說話了?
回答他的是無聲,還有隨後而來的語音關閉顯示。
蘇晨奇怪極了。打了一個“?”過去。
小迪哭著,用濺著眼淚的手指打著字。說:
“我嗓子有些不舒服,不大想說話!”
他說:“你的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
她哭皺了臉,卻強迫自己打字問他:“是嗎?”
他說:“真的!很熟,就是想不起來了!”
“那見麵吧,見了,你沒準就想起我是誰了!”
蘇晨說:“我確定我沒見過你,因為你發過來的像片,我反複看著呢!”
小迪說:“PS過的,也有角度的問題。”
於是他爽快的說:“OK,我們在見麵,對了,你的電話告訴我,到了,我打你電話!”
她回複了好。留了號碼,也收到了他發過來的一串數字。
小迪拿著手機記號碼的是候,腿縮在登子上,縮抱在一起。
我想你,無關愛情。我想你,隻是因為走不出你帶給我的陰影。
我的人際恐懼症,全是因為我怕別人提起你。
蘇晨不知道小迪哭了。
不知道她在輸入號碼後,拿著手機的手緊緊緊捂住口鼻。
好像失落已久的東西,通過手機傳達過來,滿滿地填充了口。
那種感覺,喜悅,傷心,激動,痛苦,牽掛,眷戀,使空了好久的心,有了一些期盼。
她在哭,她在心在呐喊。
我知道你的事情,我知道你交了好幾個女朋友,你們分分合合,你又帶誰回去……,你媽媽全跟我媽媽說了。
我知道你媽嫌誰窮了,我知道你媽嫌誰沒有背景了,我知道你媽說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我知道你媽到底在嫌棄什麽,我才這麽努力。
我想嫁人。
我想嫁你。
那邊的他說,唉,你光給號碼我,你的名字呢?
她放下手機,沾著淚的手懸在鍵盤上,痛苦了半天,打下一行字。
我姓商,叫商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