蛻變（下）

  二十二歲到二十五歲，我是怎樣過來的呢？


  我得感謝一個人，就是第一位接我書稿的編，輯。


  他是第一個表揚我的人，他對我說，小迪，你有才。隻是，你寫的小說不適合出板，這不表示你不好，隻是……你太倔了，讓你刪節一些情節，你就是不肯。對了，你有沒有興趣寫劇本？我有位朋友讓我替他找會寫故事的人。你文筆雖然不華麗，但你的小說，都是以故事取勝的。還有，你很會寫細節，故事是劇本的元素，我給你發一下劇本的樣章，你研究一下，能接的話，就給我一個答複，我把你介紹給朋友。


  親愛的，我就是這樣走上劇本之路的。


  一開始，我沒法獨立完成劇本，我隻是拿著別人的劇本潤色，就是修改，就是加細節，就是完善情節與對話。這小小的工作下來，我輕而易舉地拿到一千塊。


  而後，我被潛規則。


  不是出賣肉體。


  是出賣名字，給人當槍手。


  那樣，錢來得快一些。雖然，跟寫一集最少拿五萬的名編不能比，可是，寫一集有三千塊，對我來說，也是足夠的。


  那年的房價還很低，十幾萬就搞定。我零零散散接了四十集劇本，便有了自己安生之處。


  我已經不小了，我媽少女時代，這個年紀的女人都嫁人，有兩三個孩子了。


  我媽自然是急的。


  我說，我還不想嫁，我說，媽，你聽我的，我不想這樣草草嫁了。我沒時間顧著戀愛，我沒有時間顧著去嫁人，更沒有時間去顧著生孩子。


  我得賺錢，趁我現在能寫的時候，我得賺錢。


  我少接一筆CASS，就少接一筆錢。


  窮怕了的我，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而且，編劇太多了，自願當槍手的也太多了。你一放手，你就被取而代之，被人忘記。


  趁我現在能寫，我多寫一些。


  說我閉門造車也好，說我亂七八糟也行。


  流行偶像劇的年代，不要什麽閱曆， 需要什麽文筆，隻要劇情帥哥加對話，夠少女情懷加狗血就好。


  我也在等一個機會，等可以署名的機會。我想讓某個人看到，我真的不想他忘記我，因為……我從來沒有忘記過第一次對我說喜歡的人。


  並不是愛得多麽刻骨銘心，隻是忘不了，無意間就會想起……罷了。


  我忍不住想，他過得怎麽樣，我忍不住想，他好不好！


  我知道他的QQ號，到網站同學錄的時候，我就看到他留在留言板上的QQ了。我加了他，但是從來沒有聊過。有一天他問我，你是誰啊？你加了我你為什麽不講話啊？

  我還是不理。


  他說，你再不理我，我把你拉黑名單了。


  我才說，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我隻是隨手加的，因為我一位朋友的QQ前麵幾位和你一模一樣，我就改變了一下未數，看看那個人會是誰。


  他哦了一下，說，這樣啊。


  他隻有一個簽名，說世上隻有一種鳥，它生來沒有腳，在風中飛啊飛，落地就死亡。


  他空間貼有和女朋友接吻的大頭貼。


  我看了，挺的，心越痛越想看，還用“另存為”的方式保存在了電腦裏。


  恍恍惚惚，錯覺親吻的就是自己。


  有一天，蘇晨終於忍不住問QQ名字叫“娃娃”的人，你有空嗎？我心情不大好，介不介意聊聊？


  小迪的心揪緊了，“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就是心煩！”


  “對了！”他很快說：“你見不見網友？”


  小迪說：“不好意思，我從不見網友！”


  “見一麵怎麽樣？”


  “不用了，再說我和你不是一座城市的！”


  他“哈哈”笑道，別哄人了，你青山區的對吧？你的IP是 是吧？


  她嚇了一跳，“你怎麽知道？”


  他說，你是不是地球人啊？居然不知道珊瑚版知IP的，還有，你怎麽現在還在用這麽老的版本？早過時了好不好？既然是一座城市的，離的又這麽近，見一麵又怎樣？還是……你是恐龍？你不敢？

  小迪咬了咬唇，猶豫著，心裏掙紮著，最終起手，在電腦上敲下，“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