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無心插柳柳成蔭
聽著李音講述自己尋找女兒的種種經歷,美美覺得這麼多年的委屈和怨恨在慢慢化解。
雖然暫時還難以張口叫「媽媽」,可是舉止明顯緩和了一些。
看著眼前的茶水有點涼了,美美主動給李音續了一杯新茶。
李音感受到美美傳遞過來的諒解,某種負擔也漸漸放了下來。
她讓秘書把上午所有的預約都取消,讓母女倆在辦公室再好好聊聊。
「安心食品的酥排骨很好吃,我當年上的小學就是城區小學,我們班同學倩倩就經常到你們城區小學門口這家店裡買酥排骨的。」美美不好意思說的是,自己當年雖然饞得很,但不敢要求養父母買。
「是嗎,我那時在這家店守了很多年,怎麼都沒碰到你啊。你喜歡吃安心酥排骨的話,中午讓你吃個夠。」李音說道。
「倩倩?對了,你剛才提到你的同學也叫倩倩?是不是就是我差點又冒認的那個女孩?」李音突然想起了這件事,問道。
「她是我閨蜜,下次有機會帶過來給你認識一下,看是不是當年的那個她。」
「好呀好呀,幸虧當年沒有再糾纏她。這次我們真的要好好感謝東洲司法鑒定中心的DNA尋親庫啊。」李音發自內心地感謝著鑒定中心人員,要不然,茫茫人海,她們即使相逢也不相識啊。
李音記得,那天,集團辦公室主任冷雪告訴她,本市最有名的司法鑒定中心組建不久的DNA尋親庫,又通過盲比,為一對離散幾十年的母女確認了親子關係,還拿出東洲晚報整版的尋親報道給她看。
據說這家鑒定機構建立的尋親庫,已經有很多人的DNA信息在裡面了,。
這個尋親庫比公安部門打拐的DNA資料庫還先進,不僅可以在父母和子女之間,還可以在同胞之間開展DNA盲比,親人之間即使全然不知情,只要DNA信息都錄入這個尋親庫,就能自動完成比對。
本來已經死心的李音,看了那個整版的尋親報道后,又心動了,反正死馬當活馬醫,試試唄。
李音讓冷雪扯了她10多根頭髮,還一根根確認過頭髮是帶毛囊的,然後委託冷雪代為辦理DNA信息入駐尋親庫的事宜。
她還提醒冷雪,讓她將自己的DNA信息也一併入駐。
冷雪和李音認識,可以說是同病相憐。
那是2000年,冷雪參加一場為尋親者舉辦的公益活動時,碰到了李音。
這種公益活動,會吸引很多尋親者前來參加。有的當事人甚至將自己的尋親內容做成展板帶到現場展示,一些被領養孩子還會說自己的遭遇。
李音了解到,有的領養家庭實際上對孩子很好,可是孩子知道自己身世后,還是會瞞著家人出來尋親;有的領養家庭對孩子很不好,特別是領養后又生了自己孩子的家庭,不乏虐待領養孩子的案例,有時甚至直接拋棄領養的孩子。
在現場,李音發現就有尋親的孩子曾被領養家庭多次拋棄,這些反覆被遺棄的孩子長大后一直被「我是誰?我的根在哪裡?」這樣的心理問題所困擾,有的被領養孩子因為童年成長過程中的這些經歷而留下心理創傷。
那次參加尋親公益活動,在現場聽了尋親人的種種故事,特別是一些悲慘故事後,李音對女兒除了思念,還有深深的擔憂,她怕那些不幸的事件發生在女兒身上。
因為平時壓抑太久,那天碰到同樣前來尋親、年齡和她相仿的冷雪時,她便一下子敞開了心扉。那對「死」了很久的女兒,其實一直活在她的心中!
有時候,有些心事,對陌生人說,可以毫無壓力,而對熟悉的人說,可能會有很多顧慮。
那天,李音把埋在心裡這麼多年對女兒的思念和愧疚都慢慢地向冷雪吐露了出來。
冷雪要找的,也是女兒。
同樣來自農村的她,自結婚開始,生兒子便成了她的期盼。
第一胎滿懷期待等著兒子來,結果生的是女兒,沒想到第二胎還是女兒,更沒料到的是生下女兒那天,丈夫竟然直接將女兒抱出去送人了,她甚至沒有餵過孩子一次奶。
冷雪的丈夫不僅好吃懶做還好賭,而且大男子主義思想嚴重,在家裡,一語不合就動手打她和女兒。
冷雪感覺丈夫將孩子送人,可能拿了錢。可是當面問,她丈夫又不肯承認。
在她的逼問下,她丈夫只說,領養孩子的是一對非常喜歡女兒的夫婦,至於其他信息,一問三不知。
先斬後奏遺棄女兒,終於讓冷雪對丈夫徹底失望了,本來還想為了女兒和丈夫湊合著過的冷雪和丈夫徹底鬧掰了。
離婚後,冷娟怕前夫對孩子不好,便將大女兒帶在身邊,一個人打零工邊撫養孩子邊找被抱走的女兒。
同樣的尋女經歷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後來,李音和冷雪漸漸變成無話不談的閨蜜。
2000年的時候,李音已經開了3家安心食品分店,店裡也需要幫手,便請冷雪到安心食品工作。
有著高中文化水平的冷雪,漸漸成了李音的好幫手,不管是進貨,還是記賬或是打掃店裡衛生,冷雪都做得很到位,而且肯吃苦。
後來,隨著公司規模擴大,安心食品公司分店越開越多,冷雪也從一線店員漸漸升為辦公室主任,現在,她每月的收入並不遜色於機關白領。
她的大女兒在她的調教下也乖巧聽話。
每次想到這些,冷雪是感謝李音的,如果不是她的幫助,哪有自己的今天?
這幾年,自己一直在尋找二女兒,可是茫茫人海,沒有一點線索,從何找起啊。
而李音和冷雪,也在多年的相處中培養起了深厚的友誼。
現在,公司大小事情,李音都喜歡和她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也喜歡託付給她。
兩人私下裡通電話,冷雪還是像以前一樣,直呼李音的名字,只有在公眾場合,才會稱呼李音為李董。
無心插柳柳成蔭,李音覺得,這次尋親成功,冷雪真是立了大功。
美美也覺得冷雪看著好親切。母女倆決定,要好好感謝冷雪和司法鑒定中心。
「我們把冷雪阿姨叫過來吧,看怎麼謝謝她和司法鑒定中心。」李音聽了美美的話后,拿起電話給冷雪辦公室打電話。
不一會兒,冷雪敲門進了李音辦公室,看到美美,很開心地過來問好。
她聽了母女倆說要怎樣謝謝她時,就說不要禮物,要一個名分。
「什麼名分?」母女倆異口同聲地問。
「我高攀一下,認美美為乾女兒可好?」
「好呀好呀。」母女倆愉快地答應了。
「那我要給我乾女兒準備一件見面禮,你喜歡什麼禮物?」冷雪轉向美美,投去徵求的目光。
「乾媽給的,我都喜歡。」相對於李音,美美喊冷雪為乾媽好像順口多了,說了這話后,美美自己也嚇了一跳,內向的她平時並不擅長和人套近乎。
「好好好,我先考慮好,給我乾女兒的禮物下次補上」,冷雪是個八面玲瓏的人,擅長察言觀色,她見李音和美美已經答應了她認乾女兒的事情,便轉了話題:「我們是不是給鑒定中心送一面錦旗感謝一下?」
「我們正好有這種想法。」李音交代冷雪第二天去製作一面錦旗,到時她如果有空,就親自去司法鑒定中心感謝,如果沒有時間,委託冷雪代為辦理,到時讓她和美美一起去,好好感謝一下人家。
美美在李音辦公室一直坐到午飯時間,在安心集團吃了中餐,特地品嘗了安心酥排骨。隨後,在李音的安排下,她在集團公司車隊長的帶領下,去取李音贈送給她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