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巫山大祭司
白采薇腦中先是想著今天見著皇上的情景,後來又不知道亂七八糟想了些什麽。漸漸有些困了,她眼前也發起了黑,是時候睡覺了……
當白采薇漸漸閉上眼時,耳邊聽到有人叫她,輕輕地一聲聲:“淵虹……”“淵虹……”她左邊耳垂也發起燙來。
”我在這兒。”白采薇應著,她知道,那個男人又來了。自己又夢到他了,雖然每天晚上都會與他在夢中相會,可是白采薇每一次都像第一次一樣,那樣緊張,那樣期盼。
白采薇追隨著那個聲音,一步步的往外走。走到院中,月光像輕紗般鋪撒下來,把本不大的小院照的朦朧夢幻。她一抬頭看到一輪圓月掛在青空,原來今個兒是十五。那個聲音還在輕輕喚著,白采薇的左耳垂燙得發痛。她用手摸了一摸,水滴型耳墜的溫度刺痛了她的肌膚。
白采薇環顧四周,卻是四下無人。可她聽的分明,叫她的聲音就在這院中。突然周圍開始起霧,濃濃淡淡將整個院子覆蓋。霧中出現一個身影,身形清瘦,席地而坐,對著白采薇在彈一把古琴。是他!白采薇差點叫出聲來,這就是她每夜都夢到的那個男人。
深夜靜謐,除了他手指撫弄著的古琴流淌出低沉婉轉的樂聲外,周圍一片寂靜。
“誰在那裏?”白采薇壯著膽子問了一句。沒有人回答,她又問:“是你嗎?”
對方還是沒有任何回音,專注的低著頭在撫琴。白采薇朝他走了幾步,他似乎沒有發覺一般,仍是低著頭。我大起但來,迅速往前走去,靠近了他。
雖然有著薄霧,不過在月光的照射下,又是這麽近的距離。白采薇終於看清了他的容貌,他膚色白皙,穿著月白的袍子,胸前微微敞開,露出大片光潔的肌膚;不知道是光線的原因還是其他。他的臉看起來白的有些不正常,沒有一絲活氣,就像白玉一般。兩道長長地柳眉朝兩鬢而去,沒入垂散下來的烏發之中。濃密的睫毛覆著一雙桃花眼,鼻子不甚挺拔,不過放在他的臉上是如此好看。此刻他正輕挑著嘴角,微微笑著看白采薇。在月光之中,仿若仙人。白采薇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驚擾了仙人,他就不見了。
哎?等等,他什麽時候抬起頭的。白采薇意識到自己剛才打量他的神情都被他看到了,不禁有些窘迫。掩飾般的衝他嘿嘿一笑。
不想,那男子見白采薇如此,竟“嗬”的笑出聲來,原本清幽的感覺,讓這一聲笑溫暖了很多。讓他也變得真實起來。
“你來了?今日我竟能看清楚你的麵容了,不過你到底是誰?”白采薇輕聲說道。
沒想到他聽了此話,神情便的憂傷起來,說道:“看來,你還是沒記起我來。罷了,三生都是如此了,那就再認識我一次吧。”說完他拍拍身邊的蒲團,示意白采薇坐下。
待白采薇坐定以後,他似是回憶似是講述般的說:“你的名字有很多,現在叫白采薇,之前叫楚夢語,再之前還有殘雪,流觴。其實最早,你叫做淵虹。”
白采薇和楚夢語的名字,白采薇自然知道,其他的幾個名,除了那個”淵虹“是在夢中男子叫過的,其他的根本沒聽過。於是白采薇問他:“那些都是我的名字嗎?我怎麽一點都不記得。”
他點頭說:“是,你不記得也是常情,畢竟那些都是你前世的名字了,最初我們相識時,你叫淵虹。”
白采薇驚訝道:“那些都是我前世的名字?一個名字代表一世吧?你那麽早就認識我嗎?”
“是,我那時就認識你了,我還記得初見你時正值盛夏,你坐在一株扶桑書上,晃著赤腳,耳邊別著大朵的扶桑花。見我看你,便燦爛一笑。我清楚的記得,你笑得時候,仿佛天地都失了顏色,全世界隻剩下你的笑顏還那麽鮮豔……”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而白采薇卻更加驚訝了,同時,心中某個地方也微微的痛了起來。仿佛真的看到,她坐在扶桑書上,看到月白衣衫的他在樹下看著她,她便朝他嫣然一笑……
過了一會,他仿佛從回憶中醒了過來,看著白采薇說道:“我是滄海。”神情專注,有些緊張,竟似期待著什麽。
“嗯,是個好名字,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白采薇因著十分喜歡這首詩,不由吟了出來。
“不,是滄海桑田的滄海。”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語氣有些失望有些失落。
“呃……,那你是做什麽的呢?怎麽會出現在皇宮中。”白采薇被那失落的語氣擾亂了心神,不知道說什麽好,於是隨便扯了個話頭,話說起來,因著一直在夢境中滄海還真沒對她說起過他的事。
“我是巫山祭司,你知道巫山嗎?就在海的那邊,群山之中。”他望著天際說道。接著他又說:“這小小的太明宮,能耐我何。隻要有你在的地方,窮盡黃泉碧落我也能找到。”話語中有著一股絕決。
白采薇又問他:“那你還知道些我的什麽事呢?你說你認識我幾生幾世怎麽證明,難道你長生不死嗎?”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白采薇很在意他,也願意相信他的話;不過身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再加上白采薇的職業,她根本就不信有長生不老這種事,更別提轉世投胎了。
“你不信我?嗬……,也是應該。什麽長生不老,我不過是個不老不死的怪物。”他又露出了那種苦笑。
“你,你別這麽說,我信你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白采薇的心跟著揪了起來。
白采薇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於是指著自己的左耳,問滄海道:“那你知道這個是怎麽回事嗎?我在來這裏之前就是正在試它。後來你又把它戴在了我的耳朵上,無論如何都取不下來。”
“這是海妖之淚,帶著它的情侶無論多遠,都能感應得到彼此,喏,另外一隻在我這裏。”說著,他用修長的手指攏起自己右臉旁的長發讓白采薇看。
白采薇一看,果然如此,在他的右耳垂上也有一枚藍色的水滴形耳墜,原來這是淚滴啊。
“那你就是靠著這個找到我的嗎?我之前並沒有見過這海妖之淚。”白采薇繼續追問他。
“不,不是靠海妖之淚,你不惜割掉自己的耳朵,也要摘下它。我是靠,你殺我時滴在我心中的一滴淚找到你的。”他幽幽地說道,聲音空靈,語氣哀婉。
白采薇沉默了,她知道這其中肯定還有很多故事。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麽問了。滄海說完這句也不再開口。兩人在沉默中度過了許久。
他突然麵色一變,匆忙的說道:“我該走了。如果你有事找我就將自己的血滴在海妖之淚上。”說完他忽的不見了。
周圍的霧也散去了,白采薇站在院中,隻穿了中衣。月光籠罩著她,仿佛她剛才又隻是做了一個夢。可白采薇知道,這,不是夢。滄海一定在他所說的那個巫山中生活著,也相信他找了自己幾生幾世。
摸摸自己的左耳,海妖之淚還在微微發熱。
白采薇回了房,躺在床上很快便睡著了。那夜她又做了一個夢,夢中場景人物不斷變化,可白采薇知道他們是一對情侶的幾生幾世。講述的都是一幕幕的生離死別,那些美麗的愛情,驚天動地的感情,也許是連上天都嫉妒。所以總得不到善終。夢的最後,定格在一個畫麵,一個少女坐在高大的扶桑書上,晃著光溜溜的小腳丫,耳畔別著大朵的扶桑花,正對著樹下的男子巧笑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