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真相
由於整個碧塢村都被藏在巨大的陣法之中,因此四時不與外世同,麒麟山上更是百花盛放,花暖與星曜獲準進入此地探訪,碧塢村侍者將他們引到山下,並為兩人指明了池序麵壁之處,就向兩人告辭,匆匆跑下山去。
蔥綠的繁枝茂葉將麒麟山裝點的宛若一塊翠碧,山間清越的鳥鳴聲起,沁人心脾的花香散發著甜膩的氣息,縈繞在心扉深處。兩人覽盡山中山中景色,一度被這天然去雕飾的美景吸引去了心神。
記憶裏的池序爹爹是個頗具書生氣的男子,溫潤、雅致,他並沒有出眾的長相,但卻在無形之中慢慢浸潤你的心田,讓你正視他的存在,不由自主地聽從他的建議。這麽多年過去,不知道現在的池序爹爹又該是何等模樣。
花暖一邊想,一邊抬腳向著先前為他們二人指路的人口中所提及的地方走去。星曜並沒有跟從,而是靜靜等在不遠處,他想兩人應該有話要說,給兩人一個安靜的空間比什麽都重要。
迎風而立的他淡雅出塵,宛若謫仙一般占據了花暖的視線,遞給星曜一個安心的眼神,她才轉身離去。等到她真正見到池序爹爹的那一刻,心猛地抽痛了一下,不可名狀的憂傷在心底積聚,像是永不會停止一般,隱隱作痛。
白發三千丈,散落一肩,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此刻花暖竟有些不敢驚動那人,生怕擾了他的清淨。有一種溫熱在眼眶裏打轉,她咬了咬唇,不敢讓熱源墜下,也不敢嗚咽出聲,“池序爹爹…….”
哽咽的聲音帶著從心底深處衍生的顫抖一股腦宣泄而出,聲音出來的那一刻,就連花暖自己也被嚇了一跳,若有若無的悲切被無限次的放大,熟稔與心疼疊加。那人的身體先是一僵,而後像是繼續確定什麽似的,滿眼熱切的轉過頭來尋找發聲源。
視線在投注到花暖身上的那一刻,有過刹那間的迷茫,而後繚繞在眼中的霧氣越聚越多,像是能滴出水來似的,張了張嘴,半天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你,你是暖兒?”紅了眼眶的池序,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當年他在楚王府與楚王不歡而散,心情本就鬱結的他一怒之下便回了碧塢村,他沒有想到這一別竟是永別,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在楚大哥身處危機之中的時候離開,當時若是自己再堅持一些,那麽,結局會不會有所改變?
這些年,他每日每日都活在無限的悔恨之中,夢到盡頭,夢到浮生。後來在聽說楚王府遭逢大難的時候,他整個人如遭雷擊,明明他提前告知了楚大哥,為何他……
花暖點點頭,眼淚倏地從眼眶裏滾落,“嗯,池序爹爹,我是暖兒,是楚暖。”
她從來都不敢說自己是楚暖,不敢承認這個身份,亦不敢去觸碰那段緋紅的回憶,可是,在他的麵前,她不是人們口中武功卓絕的女俠,也不是以懸壺濟世為己任的正派人物,,她隻是一個小女孩,一個渴望被安撫、疼愛的女孩。
“你活著,你居然還活著,真好!真好!”在見到花暖的那一刻,他的淚水決堤,嘴裏不住地重複著這句話,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釋然的深情。
等待池序的情緒稍稍平複了之後,花暖才細細打量起麵前的這個男子,時光在的臉上留下了一抹滄桑,原本就瘦弱的身子因著長期的飲食不規律而使得眼窩下陷,孱弱的身子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眼眸因為淚水的洗禮而變得晶亮起來,整個人一改初見時的頹廢形象。
在她和星曜上山尋池序爹爹之前,曾聽人說起池序麵壁的真相,花暖不禁感歎原來當年的事件不止害了她,還讓池序爹爹一直活在悔恨之中,既然池序爹爹能在那種時候提醒父王,想來他應該是知道些什麽,不然又怎麽會一直懊悔不已?
當花暖喊出‘池序爹爹’的那一刻,他不禁愕然,這個世間如此喚他的人隻有一個那便是楚王的小郡主楚暖,他知道那個孩子也那場大火中喪生,而眼前這個難道會是楚暖嗎?
“池序爹爹應該認識這張臉吧?”花暖輕笑著除去臉上的麵具,露出原本的容貌,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張臉和母妃有多麽的相似,見池序心存疑慮她索性選擇主動。
“和你娘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當年楚大哥與大嫂可是出了名的俊才美女,兩人感情深厚豔煞旁人。”說起當年的事情,池序的眼睛裏升起點點星光,可惜今時今日,往事如煙,那時的人早已不在跟前,而他隻能緬懷。
“池序爹爹,當時暖兒尚年幼,不知您與父王為何爭執不休,但現在回想起來,一切又有了新的解釋。想必當年的真相您多少是知道的,不然您也不會深夜前來楚府。據我所知,您與父王的關係親如兄弟,那麽您當時所說的賊人又是誰或者是何方勢力呢?”循著記憶深處的印象,花暖將問題拋給了池序爹爹,先前言詔大師曾說過,對方是她惹不起的存在,既然他不說,那麽她隻有通過別的途徑來獲知。
一聽花暖問的是當年楚王府慘案的真相,池序猛地頓住,端坐在花暖對麵,一言不發。
早在來之前,花暖就知道此行不會如此順利,想來他們顧忌的是對方的強大勢力,眼下若是能將池序爹爹的顧慮打消,那她豈不是……
“暖兒,此事你還是不要問了,即便是問了,也無濟於事!更何況那些人的能力絕非你想象的那般簡單,動輒牽動的便是整個江湖,以你一介女子的身份,卷進去隻怕會被碾成渣渣。”他這話說得一點兒也不假,時至今日,對方的勢力蒸蒸日上,如果花暖的存在被對方發現,那麽,等待她的隻有死路一條。
當年他為錯過救楚大哥而遺憾至今,如今,花暖的安危他不能不顧及,知道與否又能怎麽樣呢?現在的暖兒又能拿什麽與對方抗衡呢?如果結局已經注定,那麽,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在迷宮之中苦苦掙紮。
“池序爹爹,家仇不報,暖兒心難安!如果我有與之抗衡的籌碼,您是不是就可以告訴我了呢?”花暖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其實從池序爹爹欲言又止的深情來看,他此刻正處於極度矛盾之中。
“你真的想知道嗎?”沉吟了半晌,池序再次向花暖確認。
“是!”花暖沒有一絲遲疑地回道。
峨眉派
正殿之中,莊嚴肅穆,氣氛沉寂到了極點。青瑣掌門黑著一張臉,周身更是散發著冰寒氣息,冷的人心尖上一顫一顫的。連日來的重大打擊,使得她狂躁起來,本就不沉穩的性子讓她動不動就有發飆的衝動。
這個念頭最可恨的大抵就是被人背叛,她可倒好,這種事情的發生幾率可謂是接二連三。勉強按住突突直跳的青筋,鬱結在心頭的悶氣始終不能夠得以紓解,她整個人就像一個移動的火山般,每行至一處都嚇得峨眉派眾弟子一陣腳軟。
掌門不說話,殿內站著的眾弟子沒有一個人敢吱聲,就算腿已經站到發酸發麻,她們也咬牙堅持。若說到害她們遭受這等苦刑的人,非卿瑾與圖婷莫屬。這兩人狼狽為奸,先是盜取本門寶物,之後又在湯藥之中下了慢性毒藥,趁著掌門閉關之時,偷偷溜進練功房將之打至重傷。
若非尚悅師姐及時趕到,恐怕就要釀成大禍。圖漓霆(即圖婷)居心叵測,以男子之身假扮為女子,趁著峨眉派招徒之際混入其中,入門之後,故意親近峨嵋弟子,暗中更是和卿瑾暗通款曲,不僅如此,他還利用假扮為女子這一身份,與其他門派弟子糾纏在一起,騙得他派數本絕密武功秘籍,之後趁著峨眉派眾人豪無察覺之際溜之大吉。
他這一走,惹出一堆麻煩事,眾門派集結,先是聲討,而後又要聯合攻打峨眉,這件事在江湖上傳開後,引起了軒然大波。更有傳言稱峨眉派手中握有‘天罪之書’,有稱霸江湖的野心。當然這一切的背後策劃者,非圖漓霆莫屬,他進入峨眉派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攪亂整個江湖,多方利用達成自己目的。
“圖漓霆,哼,他還真是好樣的!傳令下去,峨眉派弟子全力擊殺圖漓霆與卿瑾,敢背叛我就要接受他們應有的懲罰!”青瑣掌門緊咬牙關,一字一頓間滿是殺意。
“是,掌門!”一位峨嵋弟子立刻領命。
在她離去沒有多久,殿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人的心尖兒上,不一會兒喘著粗氣的峨眉弟子便奔了進來。
青瑣皺了皺眉,先前她命尚悅緊守山門,此刻本來之人正是隸屬尚悅帶走的弟子之中,心下暗自思量著,難不成山門處出了什麽事情不成?
稍一思量過後,她沉聲問道:“什麽事?”
“掌門,大事不好了,他們已經開始攻打山門,尚悅師姐勉力抵抗,但對方來勢洶洶,師姐她恐怕撐不了多久了!”拭了拭額頭冒出的微汗,氣憤地握緊了已經汗濕的掌心,女弟子回稟道。
“什麽?他們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攻山門?這不是在向我們宣戰嗎?”大殿之內,議論紛紛。
“他們那些個門派就知道趁虛而入,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打擊峨眉的機會,又怎麽會輕易放棄?”
“……”
“……”
“過分!掌門,齊琳請纓與之一戰,他們此舉欺人太甚,弟子忍不下這口氣!”齊琳上前一步,向青瑣請戰。
霎時間整個大殿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齊琳身上,這也難怪齊琳會憤怒如斯,在場的人都知道她與陰陽門有仇,如今對方找上門來,她自是要頭一個衝上去,勢將對方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