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女帝折仙

  金箭無聲無息，瞬息而至，直入天子闕頂樓，夏芒和小猴子事先都沒有察覺，相繼被貫穿，死死釘在了撐梁石柱上。


  「吱吱！」


  小猴子痛極尖叫，它的小爪子被金箭刺穿，釘在夏芒胸膛上，而夏芒的胸膛則直接被貫穿！


  金箭透體而過！


  小黑猴爪子淌血，染在夏芒金縷銀袍上，夏芒被金箭貫胸，流血更多，盡皆浸染在衣袍上，都將之映成了殷紅色，很刺眼。


  「是誰？！」


  夏芒咳血，臉色很蒼白，眼神卻森冷無比，此前若非為了躲避小黑猴的爪子，身形微微傾斜了下，他就不是被刺穿胸膛，而是被貫穿……心臟！

  若心臟被撕裂洞穿，他必死無疑！


  射箭之人分明是想要的他命！


  「哧！」


  夏芒咬牙，右手握緊暗金色箭尾，猛然發力，只聽「哧」的一聲，金箭被強行拔了出來。


  小黑猴痛叫，另一隻小爪子匆忙抓住夏芒的頭髮，攀爬上其肩頭，小眼睛發光，在打量四周，竟頗為警惕。


  箭矢離體，夏芒悶哼一聲，臉色更加蒼白了，他望著細長金箭，瞳孔驟地一縮，沉聲道：「麝月金箭！」


  他認得這支金箭，麝月，射月，這是那個古老部族的專用箭矢。


  「總歸是做過七日的夏皇，也算有幾分眼力，竟認得我族的麝月金箭。」


  一道冷漠的嗓音突然響起，眨眼間頂樓已然多了五道身影，為首之人是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他身穿玄衣勁裝，氣勢極盛，冷冽而深沉，緊盯著夏芒，殺意凜然。


  他上下打量夏芒，望著夏芒左胸口處的血洞，皺了皺眉，自語道：「中我一支麝月神箭而不死，難道大夏當真氣數未盡不成？」


  他神色變幻，後方四道身影卻隨其而動，緩緩逼近夏芒。


  「神箭？拜月府如今還有神箭么，區區一支金箭而已，就別忘自己臉上貼金了！」夏芒咳了口血，冷笑著道。


  拜月府！

  玄衣中年人眼底閃過一抹濃郁的殺機。


  「這天下想殺我的人何其多，只是沒想到最先動手的卻是你拜月府。」夏芒冷哂，「原來拜月府也是殷皇朝的餘孽，難為你們做了這麼多年的縮頭烏龜……」


  據他所知，拜月府一直活躍在四海之外的地界，很少踏足四海之內的星洲。


  這永寂天下，世界星洲為中心，以東南西北四海圍繞，四海之外則是極其廣闊的地界，籠統地說，這方世界整體上呈現「回」字型，中央為星洲，亦是世界核心，以四海圍攏，四海之外亦有遼闊天地，而在最外圍則是更加無邊無際的大海了。


  而拜月府就一直活躍在四海之外的地界，極少進入世界星洲，他著實沒想到，自己落魄后，最先動手的竟是遠在海外的拜月府。


  「你還算有自知之明！」


  玄衣中年男子盯著夏芒，冷喝道：「作為大夏的亡國之君，你為什麼不去死？你還有什麼臉面活著？！」


  字字如刀，鋒銳刻骨，讓夏芒臉色慘白一片。


  「大夏皇庭統御人間九萬載，也算英明神武，只是沒想到臨了卻出了你這麼一個懦弱無能的君王！」他言辭狠毒，極盡挖苦之能事。


  夏芒臉色陡然變得猙獰起來，而後平靜下來，他深吸了口氣，道：「是羨仙派你們來的？」


  「住口！」玄衣中年男子怒斥道：「憑你也配直呼女帝仙名？」


  「女帝？」夏芒眯起眼睛。


  「看來待在這般若寺，你的消息還真是閉塞啊！」


  玄衣中年男子嗤笑一聲，頓了下，才道：「大夏崩塌，殷皇朝復辟，十日前，殷公主已正式登基，被尊為女帝，帝號『折仙』，同時為了區別於沉淪了九萬載的殷皇朝，改國號為『胤』，是為大胤仙朝……」


  「謫仙？」夏芒愣住，「天上謫仙人的謫仙？」


  「是折桂的折！」玄衣中年男子冷哼。


  「折仙，女帝，大胤……」夏芒面色變幻，許久后才平靜下來，道：「大胤仙朝，女子稱帝……羨仙好大的氣魄！」


  女子稱帝，可謂古今少有，至少大夏皇庭九萬年來，就沒有女子登頂，執掌人間的例子。


  「道出此事，也算讓少皇殿下做一個明白鬼。」玄衣中年人冷笑著道：「免得到了陰間，見了你大夏列祖，都不知自家亡於誰手……」


  少皇！


  夏芒驟地眯起眼睛，他在雙十之齡稱皇，登基問鼎，這在大夏史上可謂極其罕見的，不說絕無僅有也差不多了，因此世人多稱其為「少皇」。


  「送你上路！」


  玄衣中年人眼底迸射殺機，準備動手了，此地畢竟是般若寺地界，他也不敢耽擱太久，若被那些臭和尚發現了，終究是一件麻煩事。


  「慢著！」夏芒左手捂住傷口，右手前伸，制止玄衣中年人，問道：「你們究竟是不是殷羨仙派來殺我的？」


  中年人身形猛地一滯，目光陡凝，點了點頭，道：「自然是，若無女帝應允，誰敢來般若寺奪你少皇殿下的性命？」


  夏芒眯起了眼睛，凝視著玄衣中年男子，在揣測他的話又幾分可信性。


  「問完了？」中年人反問，不待夏芒開口，就道：「該送你上路了！」


  他動身，逼近夏芒，同時眼神示意其他四人，顯然不打算再浪費時間了，欲儘快出手，解決掉夏芒。


  「慢著！」夏芒擺手。


  「又怎麼了？」玄衣中年人不耐煩，但不知為何，他還真的停身了，貌似還頗有「談興」，想和夏芒多說幾句。


  「最後……一個問題。」


  夏芒說話有些艱難，他胸口淌血，臉色煞白，眼神都黯淡了許多，那金箭穿胸讓他的傷勢遠比想象中要重許多，似乎活不長了。


  事實上，也正是這個緣故，中年人才沒儘快動手，反而幫夏芒「拖延」時間，他覺得讓夏芒流血而亡，似乎更痛快一些。


  「大胤仙朝……也在崑崙絕頂？」夏芒語氣艱澀道。


  「是在崑崙。」玄衣中年人點頭，巍巍崑崙永恆皇城乃世界星洲的最核心，鎮壓人間氣運之地，大胤仙朝不在崑崙還能在哪裡？他覺得夏芒在明知故問，根本是廢話。


  「沒了。」


  夏芒突然笑了笑，眼神變得銳利許多，這讓中年人暗叫不妙，就聽夏芒突然揚聲喊道：「老和尚，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打算袖手旁觀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