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誰心上牧笛聲悠
又經過了幾個時辰的路終於到了楊府，楊母早就被告知了楊庭之將會在今天到達，早早地就領著一幹仆人在門口侯著。
遠遠的看到了有馬車過來楊母便知是他們到了，心裏也很是開心，有好些時日沒有看到庭兒了。
楊庭之剛一下車就被楊母迎了上來好一番噓寒問暖，楊庭之也是一直笑著回答母親的各種提問，同時不忘吩咐人先將陸小五帶下去歇著。
楊母見了陸小五微微有些驚訝，沒想到還有人同穆玄和輕衣一般這樣長久地跟隨庭兒左右，而且明顯這孩子是與那兩人不同的。
直到楊庭之回來後楊母才吩咐下去布置府邸，為中秋做準備著，僅僅半天楊府就煥然一新有了節日的氛圍。
楊庭之去陸小五房裏看了一眼，見他臉色終於恢複了過來才是放下心來。
入了夜，陸小五轉醒，耳邊一直響著蟲鳴，再加上最近睡得著實有些多了便再無睡意。
推開屋子深深地吸了口夜晚的涼氣，感覺心肺間似乎都舒暢了些。
陸小五想著既然已經沒了睡意不如出去走走好了，想著那日因為自己腳步無力而被他抱起，耳根出不由得發燙起來。
在庭院裏閑逛不直覺走到了回廊裏，就近找了處坐下。
抬頭看著天上的圓月，明天就是中秋節了呢，不知莊裏的他們可好。
每到這個時候雪姐姐會做她拿手的點心，配著姨姨做的月餅，大人們一起賞月，而幾個孩子們則就著月光在院子裏嬉戲。
今年，是看不到了嗎……
陸小五低下了頭，深情微微有些落寞。
突然，陸小五感覺頭頂被一雙大手覆上，抬起頭見了楊庭之竟不知是何時站在了身邊。
“楊大哥？”
“無甚睡意就出來走走，剛好看到你在這裏。”
也隻有楊庭之這樣的能淡定地說出謊話來，他之所以會在這裏是因為收到了輕衣的消息，說是陸小五醒了過來。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輕衣還把陸小五的具體位置告知了楊庭之，似乎是暗示他前往一趟。
楊庭之在陸小五身邊坐下，見他看著月亮怔怔出神大抵有了幾分了解。
“可是想家了？”
陸小五垂眸點了點頭，“上次送出去的信至今都沒有回音。”
楊庭之淺笑著揉了揉陸小五的腦袋，“再留一日，過了中秋我就陪你回家一趟，可好？”
陸小五聽罷先是驚喜地抬起了頭，而後又是有了幾分猶豫，垂頭不知想著些什麽。
“可是有什麽顧忌？”
“我……我此次是偷偷跑出來的，也不知這次回去後能不能再出來了。”
楊庭之這才知道這孩子竟是瞞著家人偷偷跑出來的是為了尋自己，想到這裏，楊庭之的嘴角就不自覺地揚起。
不過也有幾分慶幸，還好他找到了自己，不敢想這樣一個未涉世事的孩子在外麵將要怎樣生存。
“放心好了，我會努力說服你的父母講你留在我的身邊。”
“嗯！”陸小五笑的很是開心。
楊庭之察覺自己似乎有些失語又補充道：“他們是怕你年紀過小在外麵無法生存罷，若你待在我身邊便無此擔憂，而且也能夠對你有所鍛煉。”
陸小五點頭，若細看定會覺得他笑意輕了幾分。
剛剛那是怎麽了，為什麽聽到後麵的話自己心裏會有些酸澀的感覺？
陸小五不懂，為什麽即將能夠回家了而且楊大哥應了自己能夠說服父母滿足了自己留在他身邊的願望，可自己心裏卻不是那麽的開心？
陸小五正在想著，突然感覺身上一重，原是楊庭之將自己的披風解下蓋在了自己身上。
“夜風涼，還是早些歇著吧。”
陸小五點了點頭便起身離開了，楊庭之看著陸小五漸離的背影微微皺眉，這孩子似乎是有心事的樣子？
不管怎樣，隻要他還在身邊就好。對，隻需要在身邊就好，不奢望有他。
他終會遇到一個足以匹配上他的女子，到了那時自己又當如何自處？
也罷，在那之前就容許自己自私一回，將他綁在身邊吧。
若是他的她不會出現，多好。
月光下，楊庭之的眼角染上了幾分落寞。
中秋終至，一大早楊母便起了身。
貼身婢女對她一陣耳語，楊母一愣，而後急忙向大廳跑去。
來到大廳，楊庭之正給一人侍奉茶水，待他移開了身子，楊母才得以窺得來人的樣貌。
身子因為激動而輕顫，手上的錦帕落在了地上而不知。
“爹爹？”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
楊老伯早就看到了那個讓自己氣而不得的女兒，突然的相見心裏也很是激動，可這個別扭的老伯卻生生忍住了。
“哼，孩子都這麽大了還這麽冒冒失失，成何體統。”
話音未落，就被飛奔著過來的楊母抱了個滿懷。
“爹爹，女兒對您很是思念。”
楊母自幼母親離世，楊老伯一直未續弦自己一人將她拉扯大。而自己卻做了這等事，未婚先孕至今沒名沒分，也無怪乎這麽多年來他一直不肯與自己相見。
可她也知，爹爹總是放心不下自己的。不然也不會在自己生了庭兒後身體極差接了那孩子去照顧。
楊老伯聽得女兒那一聲喚兩眼也是微微濕潤，十八年了，自那日後，與自己一手帶大疼愛到骨子裏的女兒有十八年未見了。
楊庭之悄悄退下，將空間留給了他們。他知外公是母親最大的心病，也明母親是外公心頭的一個結。
其實什麽原不原諒的早已無所謂了，所缺的也就是一個契機讓他們相見。
入了夜，楊府所有的人都聚在庭院中賞月吃點心閑談。
楊老伯知曉了陸小五年紀不大卻是個優秀的醫師後對他格外上心，與他相談甚歡。
一邊的楊庭之默默地看著，這樣也好，能夠分散掉他的注意力，不然見了此情此景怕是思家更甚罷。
正想著，突然聽見楊老伯一聲吼，“不像話，作為醫師居然不會喝酒，要知這酒可也是一味良藥。不親身體驗後怎能清楚知道它的藥性。”
楊庭之阻攔不及，隻見陸小五接過了楊老伯遞過來的酒一口飲下。
楊庭之皺眉，這，會沒事嗎？
很快楊庭之的擔心變作了現實，陸小五喝下酒沒多會就開始暈暈乎乎了起來，繼而一下子趴到了桌上。
這楊老伯剛剛還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這下子也是驚愕了。這酒力，也著實是少見。
一邊的楊母也是掩唇輕笑，“爹爹，他還是個孩子呢。”
楊庭之無奈，隻得先告了退送陸小五回房。
回了房，楊庭之將陸小五放在了床上掖好了被子正準備離開，卻因看了陸小五此時的模樣而移不開眼。
手撫上了陸小五的臉，將貼在上麵的頭發撥開。
當年的那個團子般的孩子是怎樣變成而今這副美好的樣子？遺憾於沒能見證你的成長。
楊庭之手指冰涼的觸感讓陸小五睜開了眼，“楊大哥？”
睜開了眼的陸小五更是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楊庭之不由得俯下了身，在陸小五耳邊呢喃道：“喚，我的名字。”
“楊……庭之？”
後麵的話被堵在了一個深吻中，柔軟的觸感比之方才的酒更是醉人幾分。
月光柔和，一室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