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行陌路暖風不顧
楊庭之帶領的大軍又行了幾日終於到達了京城的城門口，楊庭之看著城門歎了一口氣，為甚這路途感覺短了許多，竟這麽快就到了。
厚重的城門徐徐打開，士兵們驚奇地發現少景帝居然在城門口擺開陣仗親自來迎接。
這些熱血士兵們一掃疲憊之態，拿出了最飽滿的精神狀態來迎接少景帝的檢閱。殊不知，少景帝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裏。
此時坐在高台的少景帝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坐在楊庭之馬上的陸小五，他居然無一點忌憚呢。楊庭之，不知再過幾天，你在他麵前當如何自處。
收斂了情緒，少景帝來到大軍之前說了幾句話，“晚上宮中設宴，獎勵三軍！”話音剛落，震天的歡呼聲響起。
因為此次基本上平定了邊疆一事，少景帝在宮中設宴徹夜狂歡，隻是可惜身為主角的楊將軍身體抱恙而無法赴宴。
宴會之上，少景帝舉杯自飲，眼神晦澀。楊庭之，且看你能歡愉幾日。
這一邊，抽了空的楊庭之來到陸小五的院落裏，見陸小五在看著一本醫術格外入神。
這孩子似乎對於醫術很是感興趣呢，這本醫書似乎沒見過他拿出來過。
楊庭之見他還沒有反應，似乎是看書入了神，便輕咳了一聲，引起了陸小五的注意。
陸小五聽得這聲輕咳才反應過來，放下了書疑惑地看向門庭處的楊庭之。
“隨我來。”楊庭之笑容柔和。
陸小五看的微怔，心湖似乎被撥動了下，許久沒見過他這麽的笑著了。
輕笑著牽起還在發呆的陸小五道，“隨我來便好。”
今夜的京城格外熱鬧，邊疆平定之事雖與他們沒有太大的幹係。但楊將軍所帶領的軍隊幾乎無甚傷亡者讓京城的百姓著實開心了一番。
因為那些士兵可能是他們的兒子、丈夫、父親，親人無恙，沒有比這個更令人開心的。
楊庭之一路把陸小五牽著，不論他怎般掙紮都不管不顧，隻是將握住他的手攥的更緊了些。
漸漸的，陸小五也不在掙紮了，低垂著腦袋乖順地跟在了楊庭之身後。表麵上雖然平靜，可內心裏卻是把楊庭之好好數落了一番。
“這個混蛋，沒看到有人看向這邊還竊竊私語了嗎，居然都不看一眼！上次的事還沒有解釋清楚，而今又想生出什麽事來。”
終於到了目的地，楊庭之停下了步子，回頭看陸小五低著頭仍沒有停下了的意思，楊庭之淺笑地看著，卻沒有要提醒的想法。
低頭想著事情的陸小五一個不防，一下子撞到了楊庭之的身上。
楊庭之看著麵前揉著鼻子瞪著他的陸小五一陣輕笑，牽著他的手讓他上前幾步。
陸小五這才發現竟是到了映月湖邊，這裏原是沒有這麽個湖泊的。隻因某朝帝王見了秦淮美景，回京後久久難忘，於是在這京城之地仿照著建了個。
花樓湖畔煙雨瀟，幾分青澀幾分妖嬈，夜晚的映月讓陸小五看的都有些醉了。
待回過神來，見眼前竟停了一艘遊船。
“還愣著作甚，過來。”楊庭之現在船頭對著陸小五伸出了手。
陸小五遲疑著伸出了手，卻不妨被楊庭之一把拉了過去，腳步一個趔趄，一下子撲進了楊庭之的懷裏。
楊庭之也是不知會有這麽個結果，一時也愣住了，隻是，現在的這個感覺很好。
腦海中是這麽的想著，抱住陸小五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緊了些。此時陸小五腦中一片空白，便也任由著楊庭之抱著。
在遊船另一邊劃槳的穆玄不明發生了什麽，隻是覺得船身一沉，心想兩人應是都上了船，便開始劃起了槳。
船身微搖，相擁著的兩人才驚覺現在是怎樣的狀態。
陸小五是立馬跳了出來，低垂著腦袋用左手絞著右手的衣袖也不知在想著些什麽。
楊庭之覺得懷中一空，竟是有種無言的失落感。一想到剛才的表現也覺得有些失態，縱然自己不好女色，這孩子可是自己弟弟一般的角色，自己怎可這般……隻是但願，那孩子沒有生氣。
遊船離開了岸邊，一棵垂柳的枝條掃過楊庭之的肩。楊庭之心中一動，順手扯下了幾片葉子。
一陣熟悉的音調響起，陸小五抬起了頭。眼前的人獨臨船頭，用那一片葉子奏出了那般清幽的曲調。
曲聲落，楊庭之也是回想起了很多曾經的事，雙眸柔成了一汪水。
“小五，”楊庭之輕聲喚道，陸小五抬頭聽得楊庭之繼續說道，“方才之舉莫要放在心上。”
隻是情到深處難自抑而已，這後麵一句楊庭之當然沒有說出口。
聰明如他，隻需稍加思量便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所在。
什麽視若幼弟，什麽隻把他當做一個孩子，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給自己親近他找個合理的借口而已。
楊庭之苦笑，這也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果真世間萬物唯有情一事難拒。
自己這路恐怕有番苦頭要吃，這陸小五還不知是否隻是把自己當作哥哥而已，更甚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報答幼時的救命之恩而已。
陸小五聽得楊庭之這麽一說不知怎麽的，心裏竟是有份沒由來的失落感。
“嗯，我自是知曉。”陸小五輕聲回道。在那之後，便是一段冗長的沉默。
氣氛就這麽凝滯住了，連船玄處的輕衣都感覺到了這份壓抑感，也偏偏就有那麽個不懂審時度勢的人。
在前撐船的穆玄許是因沒聽到什麽動靜，嫌太過冷清了點，居然扯開了嗓子吼起了船號。
這穆玄本是漁家出身，後因水患與家人失散流落到了京城，為了能夠生存與楊庭之一同去參了軍。
自戰場上楊庭之救了他一次後便一直追隨其左右，一直現今成了楊庭之的左膀右臂。
這一次在聽得楊庭之派人去尋艄公，竟是毛遂自薦了起來。
船玄之處的輕衣不禁扶額，世上怎端會有這樣的無腦之人，哎，可偏偏自己……一記幽怨的眼光向穆玄掃去。
陸小五聽得穆玄吼了那麽一嗓子的船號，一時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了聲來。
楊庭之見了也是鬆了一口氣，穆玄的那一嗓子在此情此景著實有些不合時宜，不過能讓方才的那份緊張的氣氛放鬆下去也算是功勞一件。
穆玄是習武之人，聽力自然不俗。雖然陸小五已經強行壓製著了沒有發出太大的聲來，可穆玄仍舊是聽見了。
穆玄聽了後完全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覺得那是稱讚，竟是因這個原因而紅了臉。
天太黑無人發覺，唯有熟悉他的輕衣知曉發生了什麽。
實在是受不了他這幅蠢樣子，輕衣幹脆將身子轉了過去。在某一些方麵，穆玄著實是遲鈍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