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今夜月明人盡望
入了夜，陸小五最後確認一下藥材是否安置好便去睡了。
這一夜陸小五睡的很是不安慰，腦海裏反複回響著那年輕人的一句話，“快要到了。”
到了半夜，竟不知是做了什麽惡夢忽然驚醒，額頭上完全被汗濕了。這樣黏嗒嗒的著實很是不舒服，陸小五隧起身準備打些水清理一下。
行軍途中水是很珍貴了，每人都是限量發放，作止渴之用尚可。而陸小五他們身為醫師考慮到可能要研製藥材什麽的，所以對他們的用水便沒有限製，這讓陸小五尚能忍受。
出了帳篷，陸小五見了不遠處土坡上坐著一個人，月影朦朧不甚能看清到底是誰。
那人似乎是聽了陸小五發出的動靜轉過了身來，這時陸小五才看清原來是與他們同行的那個年輕醫師。
那人平時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而這時卻是一臉的盈盈笑意，“怎麽，半夜無法安眠？”
這還是陸小五第一次見他開口，他的聲音與他的人一樣清冷。
他的這幅樣子倒是讓陸小五有些不習慣，相處幾日最多也就見麵點頭示意而已。
“嗯，似乎是被惡夢驚醒。”出於禮貌，陸小五還是回了句。
“你年紀不大，出來可會想家？”
陸小五剛要回去卻聽得那人這麽一問，腳步一頓，腦海裏也是思緒萬千。
自己離家不知覺間有了十個多月了，也不知他們是怎樣了。想到自己之所以能出來還是靠著那種借口威脅的二叔，不由得笑了起來。
那日見得二叔對著雪姐姐說道：“雪兒你的豆腐真是好吃。”自己當下一驚，且不說叔叔平日雖然沒個正經，可從未做過調戲婢女的事來，而且還是雪兒姐姐，娘親待她可如親妹妹一般。
況且叔叔而今娶了嬸嬸，成了爹爹第二，娘親曾笑著說陸家男兒可能有懼內的傳統。
那叔叔這次可算是在調戲雪兒姐姐？後來才得知原來是誤會一場，當時雪兒姐姐背對著自己所以沒有看到她手裏端的正是一碗麻婆豆腐。
不過後來自己還是用這個為借口讓二叔幫自己偷跑了出來，大抵叔叔在自己走後肯定過了一段很是淒慘的日子吧。待自己這次回去後一定要給他們傳信，當初答應了二叔等自己安定下來給他傳信的。
結果哪知發生了這麽多事，一直拖到了現在都沒有個消息，怕是讓二叔他們擔心了吧。
陸小五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不知，從剛剛開始那青年醫師就直直地看著他。
“嗬，真好啊，是個有家之思的人。”男子勾唇淺笑。
陸小五聽得這話才愣過神來，這人的意思是說他沒有了家嗎？難怪他平日裏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眼裏不由得流露出幾分同情。實在不敢想自己失去父母哥哥和叔叔們會是怎樣。
男子見了陸小五這幅模樣又是笑了笑，拂衣就地坐了下來，不知從哪裏弄了一片樹葉，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聲音戚戚嫋嫋，在空蕩地營地回響，幾個值班的士兵聽得硬是紅了眼角。
“胡不歸，胡不歸，而今卻不知往何處歸，哈哈哈哈”許是今夜月太明，勾起了男子的思緒，陸小五聽得那陣陣笑聲心裏也是略略心酸。
由於昨夜睡的不是很好，第二日起床時陸小五略略覺得額頭有些痛。出了帳門見那青年醫師已在收拾東西，大軍又要啟程了。
經過了昨晚一事，陸小五現在有些糾結，不知該用怎樣的態度來對他。
就在陸小五糾結之際，那青年醫師從陸小五身邊走過，同往常一樣禮貌地點了點頭，似乎沒有昨晚的那一事。
陸小五略略驚愕，這人怎麽白天同晚上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又經過了五日的行程終於到了邊疆士兵的駐紮地，陸小五他們這些後備人員則進了郡城裏。也是到了那陸小五才知道，原來在這駐紮之地還有上十個醫師，這才鬆了一口氣，真怕到時候戰爭爆發他們幾人忙不過來。
剛到目的地，當地的郡守就來迎接。楊庭之謝絕了郡守的招待，直奔軍營而去。
到了軍營，士兵們見著了楊庭之的到來個個高聲歡呼。楊庭之舉手示意，待到了自己的帳篷中，侍從報副將請求相見。
楊庭之點了點頭，副將進了來報告近期蠻族的動態。自那幾日挑釁般的行為後，蠻族再無動作。派人去打聽得知蠻族內部而今是混亂不堪，上一任的蠻王去世，剩餘幾子都在忙著爭奪王位。
這樣一來，照理說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應該無暇也無餘力向這麽個大國挑釁才是，可那幾日的人又確實是蠻族之人無疑。
楊庭之聽後眉頭皺了皺，這事確實有了幾分複雜。待副將走了後，裝扮成侍衛的劉府丞從幕後走出。
楊庭之見了，虛心請教道：“不知府丞大人有何考慮？”
劉府丞苦笑：“一個差點死掉的人而已，還什麽大人。”頓了頓又道：“蠻族如今老王新死，下麵的人必然要爭奪這王位。”
繼而自嘲地一笑，“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皇位的誘惑了，能在這個時候分出兵力來挑釁的，王下幾位皇子最有可能。雖然不知道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但絕對有一查的必要。”
楊庭之習慣性地用手指時不時地敲擊著桌子，聽了劉府丞的話若有所悟，便喚來穆玄去調查幾位王子。
也是因為蠻族最近的動態實在是引人注目，而幾位王子又是焦點人物，沒過幾個時辰穆玄就回來複命了。
王下共有四個王子，四王子今年才三歲半，自然起不了什麽風浪。而大王子與二王子如今的爭鬥又是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自然無暇做出那些事。
那麽就剩下這個了，楊庭之用筆將“三王子”三個字重重地圈了起來。
傳聞這位三王子是個恬淡的性子，熱衷鑽研醫術，曾經多次到一些部落免費幫人聽診。而今這戰爭爆發，勢弱好欺的他第一個成為了兩個哥哥的攻擊對象，於三個月前的一役後人便消失不見了。
勢弱好欺？我看未必，楊庭之的眸色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