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黃沙穿甲心遠迢
這一日，朝堂之上的氛圍略有些緊張。原是那駐守邊疆的將士來報，這邊疆地帶似乎有些不安寧。
先是傳來有小股散兵在邊緣地帶遊蕩，後又有消息稱住在附近的村子遭到了土匪的洗劫。
可看那些洗劫村子的人進退有度，且武力也不一般，斷然不會是普通劫匪，極有可能是敵方士兵偽裝的。
可他們的目的卻讓人不得知，邊疆地帶向來貧瘠，洗劫了這麽個村子他們所能得的甚少。
若說是為了引起慌亂，大可將村民屠戮了之，這樣效果更甚。
可被洗劫的村子的村民幾乎沒有受傷的，唯一一個算是受傷的就是一個年近七十的老丈，在這一驚一嚇中不慎摔了一跤磕破了額頭。
這樣看來，他們這三番五次的作為隻有一個解釋了，那就是在做挑釁！
區區蠻族竟敢有此番行為，這著實把不少將領氣到了，紛紛請纓要求帶軍討打。
少景帝尚還冷靜，隻道此事再議便退了朝。
下了朝楊庭之剛要回去就被少景帝身邊的公公叫住，說是皇上請他到書房有事相議。
楊庭之自然知道為的是什麽，隨公公去了禦書房。推開門見了少景帝握著筆不知在想什麽，筆毫上的墨水都滴在了紙上暈開了也沒察覺。
聽得開門聲，少景帝才反應過來，將筆放好直截了當地問道：“庭之，對於此事你怎麽看？”
楊庭之道：“這事蹊蹺處頗多，怕是不簡單，可而今知曉的消息太少一時也不好做判斷。”
少景帝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道：“你隨我來。”
楊庭之跟後，見少景帝挪開了桌上的方硯，背後一道暗門移開來。
楊庭之並未對此感到詫異，作為皇帝的起居處，有一兩個暗道什麽的太正常不過了，因為他們要防的敵人實在是太多了。
兩人拾階而下來到一個石牢邊，楊庭之看著裏麵那人的身型一怔，待那人抬起了頭果真應了楊庭之所想。
這被關押在石牢中的人赫然就是那日被斬首的劉府丞！
縱然是楊庭之也略略吃了一驚，少景帝知他想問什麽，卻也沒解釋。直直地看著劉府丞道：“蠻族動亂之事可與你有關？”
“哼，”端坐石牢一角的劉府丞冷哼一聲，“你莫要這般羞辱老臣，雖然我是誌在皇位，可通外敵之事我還是做不出的。劉家這江山是怎般得來的我遠比你清楚，斷然不可能將它交與劉姓之外的人手！”
少景帝聽得這話皺了皺眉頭，是自己想錯了？那麽，這件事就更是複雜了。
略略思索了一會，少景帝又道：“我知叔叔當年隨父王征戰四方，所立功勞不可謂不大。父王在世也多次提到過叔叔謀略過人。”
頓了一頓，見劉府丞沉默無語又接著道：“隻是後來走了彎路而已，我相信叔叔這些日子定然是頓悟了吧。”
劉府丞默然，那一日從雲端突然摔下，而後又經曆了那樣的七日，本以為會是這樣屈辱地死去，怎知最後少景帝居然尋了人代他死去。
之後幾日他一直待在這裏，想著先前種種。那七日來，他所遭受的報複，雖說可能有些是無事生非的，可絕大部分都是自己曾經直接或間接殘害過的。
這些日子的仔細思慮，自己這些年為了這個皇位都做了什麽！
“叔叔……”少景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知曉你打的是什麽算盤，嗬。我自會去的，不為別的，就當為了我這些年所做贖罪吧。況且，劉家江山斷不可落入他人手裏！”
劉府丞閉眼，想起當年與哥哥挑燈夜談，高台上指點江山，幾番風雨幾番血汗才有的而今這劉家天下。
少景帝聽罷一喜，而今自己剛剛掌權，手中可用之才實在太少。若是得了劉府丞這一助力，此事定然能妥當解決。先前還怕他不願，沒想要他卻是這般輕鬆答應了。
“我答應你，若是此事能得以解決，我便放你離開。”
劉府丞聽了這話沉默了片刻，而後竟是笑出了聲來。
“不愧是大哥的兒子啊！他連與自己沙場並肩殺敵的戰友都能殺的殺貶的貶，對於我這個兄弟又能留有幾分情意？可他卻是給我放了足夠的權，無非就是料到了今日種種，給你的成長留了個磨刀石罷了。”
少景帝默然不語，轉身帶著楊庭之離開了。
待回到書房，楊庭之道：“我知曉了你的意圖，待來日自會去請纓。”少景帝點了點頭，隨後楊庭之便離開了。
次日朝堂，楊將軍一番慷慨激言，自願去剿滅蠻敵。少景帝應允。
陸小五在將軍府裏聽得家仆討論，自家將軍要上陣殺敵了。心裏顫了一顫，自己從未聽他提起。
戰場上刀劍無眼，受傷肯定難免。思及此，小五想到了楊庭之背後的那些傷，大概就是這樣留下的吧。對於以前的事自己無能為力，而如今自己伴他左右定然不能再步後塵。
至少，若是他受了傷自己能看到也好過什麽都不知道胡亂猜想的好。想到這裏，陸小五有了主意，叫過一名仆人在他身邊一陣耳語。
楊庭之回了府先是同管家交代了一幹事宜，接著又到了陸小五的院子裏。進了院子本以為會見他同往常一般在曬著藥材什麽的，卻是看到陸小五趴在院中的石桌上睡著了，手邊散落幾本醫術。
楊庭之驚愕，沒想到這孩子居然是這般的勤奮性子。他哪知陸小五是怕自己能力有限，到時候幫不了他而抓緊時間多看看關於刀劍創傷的各種療法。
楊庭之把陸小五抱回了房間，替他掖好了被子。
明日趕早就要離開了，恐怕要有些時日看不到他了，也不知他在知曉自己沒個告別就走了會不會怪上自己。楊庭之最後看了看睡的正香的陸小五，輕輕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楊庭之帶領一幹士兵在城門下辭行。少景帝親自到場，說了幾句鼓舞士氣的話後同楊庭之共飲了杯酒。
\"待君凱旋。\"
“我等兒郎自當護得國家無恙！”楊庭之揚手朝皇城方向喊了聲，後帶著士兵離開了。
眾人都沒有注意，這楊將軍身邊多了年紀略大的士兵；
楊庭之自然也不知道，在自己的軍隊裏也混入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