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花樓湖畔煙雨瀟
對於劉府丞的處決一直持續了七日之久。公布了他的罪行後，尋仇的絡繹不絕，他有今時之下場也全是他自己一手造成。
第七日，劉府丞於集市斬首，這一事件便告上一個段落。有人感歎有人痛快有人岌岌自危，明事者知道，當今皇上這頭幼虎至今終於成長起來了。
第二日早朝，幾名老臣請旨告老還鄉。少景帝心裏冷笑，這些人與劉府丞來往密切，所涉的水不可謂不深，而今見得劉府丞這般下場定了怕了吧。
表麵上少景帝卻是滿臉的惋惜，說著幾句挽留的話聽得下方幾人麵上冷汗涔涔。在他們的堅持下，少景帝“勉強”應了，一幹人等終於鬆了一口氣。
少景帝冷眼看著下方各人的百態，這朝堂該是整治的時候了。
將軍府內，陸小五聽得仆人來報將軍回府了，急忙趕著出去。這些天楊庭之都待在皇宮裏，許些時候沒有回來了，心裏有千萬句話想問想說。
剛出院門便與一人撞了個滿懷，抬眼一看正是剛回來的楊庭之。
“這般急忙，是要去哪處？”楊庭之輕笑道。
“我……”陸小五哪好意思當著他的麵說是去找他的，吞吞吐吐的半會沒我出個所以然來。
楊庭之見他這樣笑意更深，知他的性子便不再逗他了。
楊庭之帶著陸小五在庭院裏尋了一處石椅坐下，突然問道：“今日下午可得空？”
陸小五奇怪楊庭之為什麽這麽問，抬頭看著他。
楊庭之接著道：“你來京城許久，我一直忙於他事，現在終是得了空。一是盡地主之誼，二是感謝你先前的幫忙。”
陸小五聽得自是歡喜，點頭應了。陸小五年歲不大，多少還有點孩子性子在，要他一直安靜待在府裏確實讓他有些受不了。況且小五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出家門，外麵的萬丈紅塵自然與陸家莊的清幽寧靜完全不同。
吃完中飯後過了些時辰，楊庭之便帶著陸小五出去了，未帶一個隨從，隻是兩人出去。
陸小五第一次見楊庭之時，他是一身白衣，一派的翩翩公子的模樣。五年後再次相逢，他所著皆為一身玄色，減了幾分溫和。而現在卻一改從前的模樣，著一身青衣，衣上幾枝墨竹，襯得楊庭之書卷氣十足。
陸小五曾經是對顏色不挑剔的，但出走遇楊庭之後，有次聽得他一句玩笑話，“穿著紫衣的你活脫脫一個紫菜包團子。”之後陸小五便再也不著紫衣。
之後楊庭之便帶著陸小五幾乎走遍了京城所有的大街小巷，陸小五見著了什麽都感覺新鮮。
不多會功夫，手上便拿了一堆小孩子家才會買的吃食。似乎還覺得不夠，往楊庭之手裏也塞了些，弄得楊庭之有些苦笑不得，卻也陪著他一起吃了起來。
看那孩子笑的那麽開心，自己也是滿足了。
不知覺間，夜幕降臨，而這時街上卻是人氣不減反曾。小五覺得疑惑，轉身看向楊庭之。
楊庭之微微一笑，“今日是元宵節。”
陸小五微怔，不知覺間自己離家居然有這麽久了。
尚在發愣，自己手中被楊庭之塞上一物，低頭看，是一盞漂亮的琉璃花燈。樣式十分精巧，飾以漂亮的彩繪，讓陸小五甚為喜歡。
低頭把玩花燈再等陸小五抬起頭，眼前換了副模樣。人潮擁擠，楊庭之竟不知去了哪裏。陸小五有些許著急，卻聽得人群中有人大喊：“陸家小兄弟可在？你的楊家哥哥在橋頭等你。”
不少人聽得這聲喊大笑了起來，卻隻是善意地笑而已。陸小五聽得卻是臉紅了紅，撥開人群遠遠地便看見楊庭之站在橋頭。他的身後是一片燈海通明，似乎也是看見了陸小五，笑容繾綣。
剛剛楊庭之見陸小五不見，便尋人幫忙，事先也不知那人會這麽喊著，大抵以為自己與陸小五是佳節出遊的小情侶罷。
陸小五終是尋得楊庭之，剛才幫忙的大漢見了又是一陣喊：“楊家哥哥這次可要抓牢了陸小兄弟，這般人兒莫被搶了去。”
楊庭之聽罷忍不住笑出了聲，向那大漢拱了拱手便帶著陸小五離開了。不用去看也知曉陸小五必然又是滿臉通紅了。
楊庭之帶著陸小五來到了護城河邊，這裏離市集稍遠，那裏的光照不到此處，這裏幾近一片黑暗。
陸小五趁著黑暗拍了拍自己微微發熱的臉，方才那人說話真是……小五一想起剛褪下去的熱又回了過來。
楊庭之自是能看到陸小五的動作的，輕輕一笑，這孩子的害羞勁真是從未變過。算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提醒小五注意河裏。
小五先是沒怎麽注意，後來，河的遠處漂來點點星光，待到跟前才發現是別人放的河燈。漆黑如墨的護城河浮著千萬盞燈一點點向下遊淌去，小五一時間看的呆住了。
這時楊庭之拿出兩個河燈來交與陸小五一個，居然還備了筆。自是看懂了陸小五的詫異，楊庭之解釋道：“方才橋尾處有的賣，在等你時買的，料想你會喜歡的。”
陸小五確實很是喜歡，這是他之前所沒接觸過的。
提筆還沒想好該寫些什麽，見楊庭之已經寫好收筆。便不再考慮，唰唰落了幾筆，與楊庭之一同將河燈放進了河裏。
忽聞得不遠處有人驚呼，竟是下起了雨來，集市上的人頓時少了。陸小五與楊庭之也是加快著步子趕回府去，待到了將軍府，兩人均濕了個透。看著彼此這幅狼狽模樣，兩人都不由得笑了起來，且笑聲漸大漸響。
老管家聽得動靜趕來見兩人這幅模樣，趕緊叫人前來服侍換衣。
今晚種種繪成了一幅畫落在了兩人的心上，似乎，是有什麽不一樣了。
皇城之內，少景帝聽得暗衛的報告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庭之，你待他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