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陌上花開幾分早
楊庭之的思緒被一陣敲門聲喚起，原是陸小五醒了過來。
陸小五原本以為自己就那樣地疼死過去，醒來卻見到了熟悉的房間。
他又救了自己，明明想要陪在他身邊做他的助力，卻不想成為了他的累贅。
小五雙目緊閉，想到了自己身上中的噬骨丹，莫不要再成為他的負累了。若是他知道自己中了這毒，必然又會費時費力地替自己尋找解藥吧。
他的暗傷在這一個多月的調理下漸漸好轉了，隻要堅持服藥大抵也沒什麽問題了。皇上所中之毒也有了解法，自己在這裏便沒了牽掛，還是離開吧，出來這麽久也有些思念莊裏的親人了。
待楊庭之來到小五房間，看到的便是收拾著東西的陸小五。
眉頭微皺，“你剛醒還是好好休息，整理東西作甚？”
陸小五停了下來，頭垂的略低，“我，我出來已久，有些思念父母了，正好前兩日收到他們的傳信，要我趕快回去了。”
這是陸小五方才在心裏默念了數遍的，是以而今能夠流利地說出口。
楊庭之自然知道這定不是真的，在這將軍府裏陸小五收到外麵的傳信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卻找不到什麽理由讓他留下，一時之間，房間裏的氣氛略為壓抑。
陸小五將東西收拾好了，眼見就要離開了，楊庭之一急，脫口道：“小五，留下來吧。”
陸小五聽得楊庭之那一聲喚，身子顫了顫，轉過身來直視著楊庭之問：“你……方才叫我什麽？”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與他五年後相逢相處至今，他還並未問起自己的名諱，自己也就沒提，所以自己姓甚名甚，楊庭之自然無從得知。
而剛剛他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那麽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他認出了自己！
楊庭之方才也是略為緊張的，生怕自己的那聲叫喚留不住陸小五，而今看的他這般反應自然是有希望了。
平複了下情緒，楊庭之溫和一笑，“小五，是我不好，現在才認出你。”上前拿下了陸小五的行李，見他並無抵抗也是鬆了一口氣。
陸小五心裏現在哪還管的了什麽行李不行李，滿腦子都是方才楊庭之的話。他，終於認出自己了，終於。陸小五的眼眶漸漸紅了，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楊庭之見狀輕笑了一聲，上前摸了摸陸小五毛絨絨的腦袋，嗯，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觸感，軟乎乎的很是上手。
“多年沒見，愛哭鼻子的習慣倒是一點沒改。”接著又是歎了一口氣，“我們的小五竟成了這樣一個翩翩少年郎，楊大哥都認不出了。”
陸小五因楊庭之的話臉紅了一紅，原本打算等到他認出自己時說的千般萬般話，現在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但小五的腦袋還尚留一分清醒，“你是怎麽認出我的？”畢竟兩人相處月餘，天前還待自己如同剛認識的人，怎麽這會功夫就突然認出了自己？
楊庭之略為尷尬，輕咳了一聲，在這件事上他確實有錯。一個人的相貌再怎麽變化給人的感覺是不會變的，在最開始時他決定將陸小五留在身邊也是因為那種隱隱的熟悉感。唉，可自己終究沒能認出他。
感受到來自小五幽怨的眼神，楊庭之解釋道：“是因為那個錦囊。”
小五摸了摸腰間，果然那個錦囊不見了。向楊庭之伸出了手，那個錦囊是他這幾年唯一的念想，怎能讓他就這麽收去了。
楊庭之一愣，轉而了解了，笑著解釋了那個錦囊的由來。
陸小五呆了呆，他視之如寶的東西於他居然是個無關緊要的東西，心裏不由得酸了酸。
突然手裏被楊庭之塞入了一個冰涼的東西，陸小五低頭見手心裏躺著的是塊玉。通體翠綠，下方飾以紅纓。
楊庭之笑著道：“這是我母親送與我的，陪了我許久，而今用它抵那個錦囊可好？”
楊庭之十歲生辰時楊母送與他的，後來是楊母身邊的婢女婉兒說漏了嘴他才知道這玉的由來。
竟是母親趕在他生辰之前連夜秀的錦帕然後讓婉兒拿去賣掉換來的錢給他買的。楊母希望自己兒子身上能有件真正屬於自己送的東西，楊庭之得知後更是愛惜這塊玉了。
而今他卻是要將這玉送與陸小五。不知怎的，楊庭之腦海中突然出現了這麽一句話“想要給他自己所擁有的最好的。”
陸小五雖是喜歡，但聽聞這玉的由來卻是不想收，但抬頭看到的卻是楊庭之不容拒絕的目光。
頓了一頓，陸小五剛想說些什麽，突然身體裏陣陣劇痛傳來，是那噬骨丹又發作了。
楊庭之突然看到陸小五臉色一白，立刻將他抱起放到床上。心裏萬分懊惱居然忘了這事！
噬骨丹發作，疼痛一次超過一次，沒過多久陸小五就滿身濕透，意識漸失。疼到受不了的時候準備用牙咬緊下唇。楊庭之卻是快上一步，將自己的手放在陸小五的唇邊。
陸小五此時已被疼痛折磨的意識渙散，眼前的究竟是什麽他也不知道了，隻是潛意識覺得自己該要咬住什麽緩解疼痛，正好眼前有個，便不再猶豫張口咬了上去。
起初咬的十分用力，不久楊庭之的手臂就滲出了血。然而到了最後卻是疼的連咬的力氣都沒有了。
楊庭之眼睛眨都沒眨地看了全過程，沒有說一句話，隻是輕柔地替陸小五擦去臉上的汗。
最後，出於身體自我保護的本能，陸小五暈了過去。再看一邊的楊庭之，他的臉色居然比陸小五還要白上幾分。
上次自己沒有看到他是受了怎樣的苦，而今是親眼見證了。那個那麽怕痛的孩子是怎麽忍受過來的，竟是一聲都沒有喊出。
劉府丞，此次行為的後果是你所不能承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