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逢卻問姓名誰

  客棧裏聚集著各色人群，向來是信息交流的地方。就在剛剛說書人到來前，不經意間聽到了身後兩人的交談。城南楊家主母病重，據說連離家許久的楊家少爺都回來了，可見事態的緊急。


  陸小五陷入沉思，慢慢消化這一消息。想必剛剛路上所見的玄衣男子就是兩人口中的楊家少爺了吧，他的母親病重，而自己正苦惱如何去探個虛實，真是個好機會呢。思及此，小五不由得笑了起來，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不想耽擱，小五隨即起身，向人打聽那城南楊家的具體位置。


  不多會，在熱心人的指點下，陸小五抵達了楊家的府邸。


  深呼吸一口氣，小五握上了門環敲了敲。一個侍從探出了身，看了眼敲門者問:“公子何事？”


  小五道:“聽聞尊家主母因病受擾，我正好自幼通習雌黃之術，望能有所幫忙。”


  聽聞了小五這般說辭，侍從不由得細細打量起來人，怎麽看年齡也尚小，不過十四歲的樣子，真的是能醫人者？可眼前人又不像是會信口開河之人，況真的治不好主母對他也是百害而無一利。


  稍作思量後，侍從道:“公子稍等，這等事還需通報我家公子。”小五點頭表示理解。


  沒過多會，大門又被開啟，走在前麵的正是馬上的那位玄衣男子。待小五端詳起來人的模樣卻是一呆，雙手不由得攥緊了衣擺。沒錯的，肯定是他，盡管過了四年的時間，可自己縱是認錯了任何人也不會認錯了他！


  當下又是欣喜又是緊張，他肯定也是認出了自己吧，該怎麽打招呼呢。心裏不由得默默排列出四五種方式。方式一，呦，好久不見呐。加上一個燦爛的笑；方式二，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這麽久了居然都不來找我；方式三，靜靜地看著他說聲，我好想你；方式四，什麽也不說，就瞪著他，等他先說……


  這邊小五正在心裏掙紮著該用怎樣的方式和這闊別了四年，自己無時無刻不想看到的人打個招呼，而這邊楊家少爺楊庭之卻是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少年。 為甚在看了自己一眼後低下頭做出那般糾結的表情。


  奇怪的是，平日裏最注重效率的自己居然並不急讓這個少年脫離目前這個狀態，因為，眼前少年的這般模樣甚是……有趣呐。有趣？自己果真是無聊太久了嗎？楊庭之伸手撫了撫下巴，無意一偏頭終是看見了身旁的侍從對自己示意的眼神。這才注意到，他們三人在這門口待的是有點久了。


  於是輕咳一聲道:“這位公子是為我母親的病來的吧，裏麵說話吧。”


  “這位公子”四個字如一道悶雷生生將仍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陸小五劈醒。自己絕對沒有認錯人，那麽，他竟是沒認出自己？更甚是不認識自己了……


  楊庭之看見少年本是一臉開心的樣子卻突然頹然了下來，不知怎麽的，自己居然也不是很好受,可是自己也沒有多凶啊。在聽到對方輕“嗯一聲後便道:“那隨我進府吧。”陸小五也沒再說話走了上前，楊庭之跟後。


  楊庭之看著前方的少年，約莫是自己的錯覺吧，為甚他第二次抬眼看自己的時候滿眼都是幽怨之色呢。對於少年的目的，他也是不解，這般年紀卻自薦幫外人眼裏“病重”的母親問診，是確實有這般能力，還是不過略通雌黃卻夜郎自大呢。唉，不解不解。


  一番折騰下來，天色向晚，楊庭之便派人將少年安頓在客房，明日再做打算。


  陸小五被帶到客房後發現已經備好了吃食，心情不鬱甚是沒有胃口，匆匆扒了兩口飯，待梳洗罷便去休息了。


  躺在床上，小五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什麽嘛，自己一眼就認出了他來，可他卻完全沒能認出自己。他的母親不是病重嗎，為什麽對自己這個上門大夫隻字不提病情，分明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心裏很不是滋味，明明自己做的這些都是因為他，但是他卻這麽輕易地忘了自己。


  陸小五今年一十又三，陸家家規甚多，其中有條便是，陸家男兒無論地位如何，凡滿十歲都要外出曆練一年後方可正式載入族譜。陸家自隱居後便將外出曆練改成了去後山森林獨自生存一年。


  那片森林不知何年歲起便已存在，遮天蔽日，延綿數百公裏。若不是被一圈斷崖包圍，怕是麵積不止如此。在這麽一片森林裏最為危險的並不是裏麵的毒蟲猛獸，而是迷失方向。好在陸家長者也能諒解，在孩子們曆練時會給他們準備一份地圖，那是陸家侍衛幾進幾出，花費了多年時間用血與汗繪製出的。


  轉眼到了陸家長子陸昀及次子陸衡的曆練期了，陸家莊的莊主共有五子，其中三子四子早夭，幸而不久後又有了第五個孩子出世才沒讓莊主夫人一直鬱鬱不振下去。


  就在陸昀與陸衡前去曆練的第二天，莊內發生了一件大事，陸莊主的幼子陸小五不見了。經過一番調查終於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可這個發現卻使眾人更是不能平靜了。陸家小五竟是進了那片曆練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