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二十根腿毛
第20章二十根腿毛
「凌老師~凌霍~凌霍哥哥~」
她邊敲,邊拉長調子叫。
活像個半夜下山來采陽氣的女妖精。
書房裡沒有回應,姜沅正要再敲一次,門鎖突然咔噠一聲,她冷不防被驚了一下。
都沒有聽到腳步聲。
門從里側打開,逐漸擴大的縫隙中是一片濃郁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客廳的燈光一點一點照進去,映出了門後人的輪廓。
凌霍握著門把,身上的睡袍在黑暗中看不清顏色,一張臉在明暗交界的光影下,倒是英俊如常。
「姜老師有事?」
凌霍打開燈,冷冷淡淡的音色,讓人完全想象不到幾個小時前他在床上的火熱。
大豬蹄子一個,床上床下兩個樣兒。
「醒來沒看到你,看看你在幹嘛。」
姜沅剛才用嗓過度,這會兒說話聲音放得輕,跟撒嬌似的,自己毫無所覺。
她全部注意力都在凌霍的書房,探照燈似的眼睛往裡瞄,想看看這間書房究竟有什麼特別的,讓他放著卧室不睡躲在這裡。
「你在書房裡藏了人嗎?
大半夜躲在書房裡幹嘛?」
凌霍的目光上下掃視她一遍。
她頭髮睡得亂蓬蓬的,卸了妝的臉蛋乾淨柔軟,身上套著他的白襯衣,衣擺剛好遮到腿根,大腿上的指痕已經泛起青紫。
扣子胡亂系了幾顆,欲遮還休,鎖骨因為她探頭的動作凸顯漂亮的形狀,上面吻痕一顆連著一顆。
她勾著腦袋往裡瞧,對他書房裡的「秘密」十分好奇。
凌霍側身讓開,放她進來。
很正常的書房格局,寬大的書桌上除了電腦設備沒有任何其他東西,並未投入使用。
背後是設計簡單大氣的商務風書櫃,對面靠牆的地方擺放著一張長沙發,搭在上面的薄被顯示這裡剛剛被人睡過。
凌霍一米八七的個頭,屈就著在這裡睡覺?
姜沅扭頭看他。
凌霍對她的「檢查」不置一詞,任由她像個來「抓姦」的正牌太太四處查看,顧自站在桌前,抽了支煙點燃,將打火機擱回桌子上。
姜沅看著他問:「你不在卧室睡覺,跑到這裡睡沙發?」
「姜老師睡覺還需要人哄嗎?」
凌霍抬眼的動作不帶任何情緒。
「需要啊。」
姜沅笑了笑說,「我老公都哄我睡的。」
凌霍咬著煙看了她一眼,低頭,將煙在煙灰缸里摁滅,走到她面前,氣息裡帶著嶄新的煙草味。
「看來姜老師還沒偷夠。」
他掐著姜沅的下巴,說完便要吻下來。
姜沅在嘴唇相碰的前一秒開口,隔著不到一寸的距離,看著他的眼睛:「凌老師是不是不喜歡和別人睡在同一張床上?」
凌霍沉沉的眼神看了她幾秒后,鬆開手,沒有任何解釋的意圖,只給了三個字:
「不習慣。」
「哦。」
上床可以,上床完一起睡就不習慣。
姜沅要笑不笑地說,「只做愛不睡覺,凌老師的規矩立得真清楚。」
凌霍看著她,沒說話。
姜沅也沒執著非要他一個答案。
「早說啊,凌老師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也不用這麼將就,我回自己房間,您睡您的卧室吧。」
她把水杯放下,「拍戲這麼累,還要抽空跟女演員做愛,您辛苦了,好好休息。」
她走出書房,凌霍沒攔她;換回自己的衣服出門,凌霍依然沒攔。
守在電梯口的保鏢已經換了兩個,這倆沒方圓二臉活潑,姜沅見的次數少,沒說話徑直走進了電梯。
——
翌日上午姜沅只有一場戲,她回到房間三點多,給欣欣發了信息說早上不用幫她買早餐,睡到快十點才起床,洗完澡化好妝準備去片場。
一打開門,看到不知是巧合還是有預謀出現在走廊的副導演。
副導一反常態笑容可掬地同她打招呼:「這麼晚才起?
昨天休息得怎麼樣,淋了一場雨,沒著涼吧?」
姜沅關上門,微笑:「您有話跟我說啊?」
「你是個聰明人,我早就說過,你比你師姐要聰明。」
姜沅輕輕挑眉:「是嗎?
您說過嗎?」
「之前的事兒都是誤會,我不是針對你,韓可佳後頭站著你們趙總,我這也是沒有辦法。
在這個圈子混,大家都是身不由己。」
副導說。
這是現在覺得她有「後台」不好惹了,趕緊示個好。
姜沅沒拆穿,笑笑說:「您放心,我一向對事不對人。
我後頭沒站著誰,以前的事還有昨天的事,您都不用往心裡去。」
之前凌雲工作室點名要她,副導都不相信她和凌霍有私交;現在她親自澄清,凌霍不是她的後台,副導依然不相信。
還一副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們保密的曖昧表情:「我明白我明白,規矩我知道。」
他已經自動將韓可佳差點被踢齣劇組的事當成凌霍為姜沅出頭,打心眼裡認定了凌霍是姜沅的庇護傘。
凌霍本人太高冷也太難搞,根本沒有軟肋,好不容易發現姜沅這個突破口,這會兒當然一心只想巴結。
最怕這種活在自己的「以為」里,不相信真相只相信自己的人。
姜沅懶得跟他糾纏,電梯一到就走了進去。
副導也跟著進去,看了她兩次,又試探地開口:「說起來,你跟凌老師是怎麼認識的?
當時在皇庭一起吃飯,你坐他腿上的時候,我還當你們不認識呢。」
姜沅沒說話,過了會兒沒頭沒腦地提起一件事:「《星光日報》的事您聽說過嗎?」
「當然。」
當年凌霍被黑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整個媒體圈大動蕩,圈裡沒人不知道。
「凌老師那事兒做得是真漂亮,我還從沒……」
話沒說完被姜沅打斷。
「您聽過就好。」
姜沅沒什麼興緻聊凌霍。
副導愣了一下明白過來,訕訕地笑了笑,沒再說話。
姜沅這是在警告他,別打凌霍的注意,他做事又狠又絕,一旦出手是不留餘地的。
——
姜沅到了片場,在化妝間做好妝發換衣服時,沒讓小唐幫忙,把欣欣叫到了更衣室。
她一脫衣服,欣欣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啊!你這是怎麼了!被人打了嗎!」
姜沅點頭,沉重道:「對,被十二個壯漢打的。」
「十二個?」
欣欣又震驚又遲疑,「你騙我的吧,這個看著有點像……」
姜沅笑著看她。
「我的媽呀,這也太……那個了。」
欣欣臉轟的一下紅了,都不好意思往她身上看,拿著裡衣幫她穿,忍不住好奇,「你昨晚不是回酒店休息了嗎,跟誰啊?」
姜沅習慣性想回答「一個猛男」,到嘴邊改了:「一個渣男。」
她倒不是真的巨嬰需要人哄著睡,或者就想要粘著凌霍一起睡,不至於,個人生活習慣的差異和偏好,她非常理解,並尊重。
但理解歸理解,尊重歸尊重,本公主不樂意。
「啊?
很渣嗎?」
欣欣問。
「渣。」
「那你為什麼還……」
姜沅嘆息道:「被美色蒙蔽了雙眼。」
欣欣剛想問這得是什麼絕色美男啊還能蒙蔽你的眼,就聽姜沅補充道:「不僅帥,而且能幹。」
「能幹?」
欣欣說完立刻反應過來,臉轟的一下又紅了一個度。
她剛幫姜沅把裡衣穿上,正系帶子,更衣室的門被人一把推開——是韓可佳的化妝師。
欣欣嚇了一跳,及時把衣襟攏上,但姜沅鎖骨到左胸上的吻痕指印太多,估計一眼就看到了。
對方愣了一下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進來拿個東西……」
「沒關係,你拿吧。」
姜沅讓開位置。
對方拿完東西就走了,欣欣忐忑道:「她會不會說出去?」
這個化妝師一向跟韓可佳沆瀣一氣,八成會告訴她。
「沒事,都是成年人了,我還不能做個愛了?」
姜沅不甚在意。
欣欣擔憂道:「就怕有人亂造謠。」
娛樂圈八卦傳得最快。
怕什麼來什麼,姜沅拍戲的時候,欣欣在茶水間聽到幾個女的在說閑話,對方一看她過去就閉嘴了。
等姜沅拍完下來,欣欣立刻把聽到的話一五一十轉述給她。
「現在好像好多人都聽說了,還有人在微信上跟我打聽,問是不是真的。」
她性格好又單純,私下跟很多工作人員關係都不錯。
姜沅用吸管喝著水,挑眉:「說我潛規則?
跟誰?」
欣欣往四周看了看,小聲說:「副導演……」
「噗……」姜沅一口水差點嗆到氣管里,她把杯子放到一邊,咳地驚天動地。
姜沅平復下來,差點被氣死,造謠和她和誰不行,為什麼是副導演?
他的啤酒肚大得都已經看不到腳了好嗎。
姜沅嘖了一聲,接過欣欣遞來的紙巾抿掉嘴唇上的水。
「再有人問你,你就回復她,」她瞥了不遠處正聽郁導說戲的凌霍一眼,「說潛我的是凌霍。」
欣欣都驚呆了:「這……這樣碰瓷合適嗎?」
「你覺得不可能?」
姜沅問。
欣欣猶豫地點頭,似乎怕傷害她的自尊心,忙解釋說:「我不是覺得你配不上凌老師,是他這個人太冰山了,感覺是個性冷淡。」
姜沅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沒解釋。
「估計大家都跟你一樣,不相信,不信正好,這種『鐵板釘釘的假消息』進去一攪和,大家都知道是假料,其他的爆料也就跟著失去可信度了。」
「但這樣大家都傳你和凌老師的八卦,會不會對你影響不好?」
「今天八成是韓可佳在搞鬼,她我回頭再收拾。
謠言這東西一旦開始就很難消除,我又是單身,沒法澄清,只能以毒攻毒。
沾上凌霍,就沒副導演的事兒了,但是大家既不會相信,韓可佳又不敢得罪凌霍,不敢鬧大,傳幾天就會消停了。」
欣欣覺得很有道理,又擔心:「那凌老師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姜沅勾了勾嘴角:「他不會。」
事情本來就是因他而起,但凡他下手下嘴輕點,她至於被人造謠嗎?
不拉他下水拉誰。
不算很絕妙的法子,但是沒別的辦法。
韓可佳好說,其他人的嘴堵不住。
姜沅想了想又問:「你們有沒有什麼群聊?」
「有一個,都是我們劇組的人。」
姜沅把紙巾丟掉:「我建個小號,你拉我進去。」
——
南歌處於昏迷狀態,姜沅拍完幾個昏迷的鏡頭就完事了。
她和凌霍沒有對手戲,看到他連招呼都沒打,一整個上午毫無交流。
中午,姜沅沒去凌霍的休息室吃獨食。
小胖不知是出於凌霍的授意還是自己的意思,給她發微信:【姜老師,您不過來吃飯了嗎?
】
下面緊跟著幾張照片,今天的菜比前幾天還豐富,四葷三素一湯,其中有一道清蒸魚。
姜沅看到泡在豉油里顏色清亮的清蒸魚,心動了一瞬,但馬上被理智壓下去,冷靜地回復:
【不了,我習慣一個人吃飯】
休息室內,小胖看著手機上那條每一個字都透著疏離的消息,為難地轉向凌霍:「姜老師應該是不過來了。」
桌子上的菜已經擺好十五分鐘,依然是原樣,還未動過。
凌霍坐在沙發上翻著劇本,聞言毫無反應,似是不在意。
小胖心裡嘆氣,什麼情況啊,今天姜老師怎麼突然好像很冷淡啊?
他把另一套餐具收起來,打開門出去,凌霍抬了下頭。
開啟一瞬的門縫剛好可以看到外面,姜沅跟齊歡和辰柯圍在一張桌子前,一起吃著盒飯有說有笑。
下午姜沅跟凌霍有一場對手戲。
一箭穿心的南歌被沉瀾帶回龍族,經過醫師竭盡所能的治療,昏迷多日終於轉醒。
重傷未愈氣色憔悴的沉瀾坐在床前,緊緊握著她的手。
兩人對視許久,南歌虛弱地問道:「為什麼要救我?」
沉瀾沒有回答:「你呢,為什麼要替我擋那一箭。」
「一命抵一命。
我欠你的。」
南歌說。
沉瀾眼睛發紅,半晌咬牙低啞道:「抵不了,就算你死了,她也不會活過來。」
「可我只有這一條命,別的,真不知道還能拿什麼來補償你了。」
南歌眼中有淚,「我死了,仙尊就不會為難我弟弟,我也不用愧對你,你又何必救我?」
沉瀾眼中情緒涌動,片刻后才恢復沉靜。
「你好好養傷,我答應你,一定會把你弟弟救出來。」
這場戲沒有提前對過,姜沅起初面對凌霍沒能入戲,狀態不佳,ng了幾條,不得不跟凌霍手握手眼對眼,演了快半個小時。
最後一條終於過了,她立刻把手抽出來,起身麻溜地走開。
抽的有點快,看起來便像是將凌霍的手甩開。
旁邊一個攝影師當時表情就變了,覷了凌霍一眼。
這個姜沅怕不是飄了,竟然敢給凌霍甩臉子?
郁導都不敢,她哪來的膽子?
當事人凌霍依然是八風不動的穩態,掃了眼姜沅瀟洒的背影,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臉色不見異樣。
——
最後一場戲結束,凌霍回到化妝間,化妝師正幫他拆頭套時,高明急匆匆走進來,示意化妝師離開,把門一關,問凌霍:「有個微信群在造謠你和姜沅的緋聞,現在還沒擴散開,要不要插手?」
凌霍睜開眼,沒什麼波瀾地問:「說了什麼。」
高明拿出手機,一邊翻截圖,一邊臉色詭異地說:「說你假戲真上姜沅,但愛而不得,就威脅說要封殺她,她為了混口飯吃只好委曲求全,之前每天去你休息室對戲,就是被你叫去那啥的……說得有鼻子有眼,我都快信了。
哦對了,還說親眼看到你把姜沅按在牆上強吻,親的死去活來,說要把命都給她。」
凌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