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等你踏進的圈套
風以箏毫不避諱地點點頭,笑道:“既然是苦肉戲,沒有觀眾豈不可惜?”
“丫頭,她畢竟是朕的貴妃,你沒有必要和她對著來。朕希望朕的後宮裏,後妃們可以相安無事,知道嗎?”許慕辰用教育的口氣對風以箏說。
風以箏收回自己被許慕辰抓的手,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從來不會去動一個願意與我相安無事的人。如果這個人要我死,那我隻能讓她先從這個世界消失,你說呢?”
許慕辰聽出了風以箏話裏的意思,反倒對她的坦誠有一絲驚訝。
“朕會命令茹貴妃不再做傷害你的事!”
風以箏假笑了聲,反問道:“若皇帝的命令在後宮有效,古往今來怎麽會有那麽多可怕的宮鬥?皇上,你這話說得太天真了。總之,要麽我死,要麽她亡。你若舍不得她,那我離開皇宮便是。”
“丫頭!”許慕辰聲色一厲,眸色閃過一抹不快。登基以來,誰敢這麽對他說話!
“不要在我麵前擺你皇上的架子,我風以箏不吃這一套!”風以箏指指桌上的藥膏,道了聲謝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寢宮。
若不是放在心上的人,風以箏便一句廢話都不想與他多說。
今日的午後,沒有陽光。
天有些陰沉,周遭靜得徹底,或許是暴風雨的前兆。
風以箏加快了回忘憂台的步伐,在這個她不喜歡的地方若是還被淋成落湯雞,這感覺簡直是嗶了狗了。天佑不測風雲,一陣雷雨突然傾瀉而下,連聲招呼都不打!
風以箏罵了句娘,腳下加快了速度。
跑了沒幾步,渾身衣服已經濕透,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下來,風以箏瞧見前頭花園裏一座涼亭,趕緊跑進去避雨。長歎一聲,風以箏找了個幹淨的地兒一屁股坐下來,安靜地看著亭子外的水簾。
秋天也會突然下起這樣子的陣雨碼?
旁邊的花圃裏,菊花黃燦燦的卷俏花瓣落了一地。風以箏有些愣神,盛開得再漂亮的花也終有凋零的一天。
“誒——”風以箏又歎了口氣,這幾天歎的氣似乎比她前二十年加起來都多。她說到底還是怕死的,這世上誰會不怕死呢,更何況她還得一天一天地數著日子活。
這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兒雨點便小了許多。
風以箏朝外探探,這樣的雨她還可以接受,於是一溜小跑往忘憂台衝去。
雨幕深處,夏銘辰遠遠地站著,同樣濕透了全身。為什麽這個女人好像忽然就離他很遠很遠,遠得他想要靠近,又不知道該如何靠近。他隻能遠遠地看著她,他以為憑她那麽聰明的腦袋,早就能看出他喜歡她。
可是現在,她明明白白告訴他,不要喜歡她。
“從承寵殿出來,你歎了五次氣。你心裏有什麽事,可以說出來嗎?可以告訴我嗎?”
沒有人回答,夏銘辰暗自歎了一口氣。或許早一點把這些事情了結,他就可以全心全意地陪著她,說不定她有一天會說,可以喜歡她了。
夏銘辰目送風以箏進了忘憂台,他猶豫了一會兒,卻還是轉身離開,轉身之際,臉上已多出了一副半臉鬼麵具。
他原路返回,神不知鬼不覺地進潛進了勤政殿。
“多日不露麵,你的架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許慕辰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魑魅斜笑一聲,道:“嗬,若非我搜尋了大半個渝國,才發現我的美人又被皇上拐回了宮,我一定一早就來給皇上請安了。”
一句話,兩個男人之間的火藥味突然濃鬱起來。
許慕辰睜開眼,視線掃到牆邊的魑魅,那張鬼麵具正凶神惡煞地對著他。詭香,他可以讓給魑魅,可是風以箏,他讓不得。
“後宮美人多的是,除了箏貴人,你隨便挑。”
“皇上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用一個美人換一個水鏡宮,這樣虧本的買賣我都做了,皇上你卻出爾反爾?哼,把我魑魅當成什麽人了?”
許慕辰忍耐住不悅,用商量的口吻耐心地說道:“朕可以允你任何賞賜,除了箏貴人,朕都可以依你。”
“此話當真?”魑魅忽然來了興趣,他帶著挑釁的語氣道,“就連你屁股底下的皇位,你也願意給?”
許慕辰一記利眸掃將過去,厲聲道:“魑魅!不要得寸進尺!朕對你客客氣氣的時候,你就乖乖領賞謝恩!”
魑魅雙手環胸,不屑地反問:“如果我不從呢?”
劍拔弩張的氣氛,幾乎是一觸即發。兩人勢均力敵的氣勢,緊繃得空氣都凝固起來,誰都不肯示弱。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小跑的腳步聲,隨即張公公的聲音從外頭傳來:“皇上,六部尚書聯名求見,說是有急事覲見!”
許慕辰朝魑魅使了個眼色,魑魅隻好聳聳肩,隨即隱身到雕花龍紋大屏風之後,翹著二郎腿席地而躺。
“什麽事,六位不約而同地來找朕?”許慕辰站起身來,殿中已跪著四位重臣。
吏部齊尚書最先開口稟告:“啟稟皇上,近日剛剛接管南河各縣的北河都督,昨日被發現在野外暴斃身亡!還有派遣到江南各地的新任官員,均不明原因地失蹤不見了!”
什麽?!
許慕辰劍眉一鎖,究竟是誰在暗中與他作對!
工部吳大人也稟報道:“啟稟皇上,京郊一帶的陵區遭人盜墓,其中,其中包括許皇陵。不知是否派工部出人加以修繕?”
許慕辰額前青筋騰起,這許皇陵其實就是他許家祖先的陵墓,三年前剛被冠以皇陵的稱號,並且重新修繕過一遍。如今竟有人敢盜墓盜進許皇陵,實在是膽大包天!
戶部徐大人緊接著說道:“啟稟皇上,臣在陪同刑部調查丞相失蹤一案過程中,在丞相私宅中搜出若幹箱黃金珍寶,數額巨大。微臣惶恐,但此等財力著實不是一個領著朝廷俸祿的清官能攢得出的家底,微臣鬥膽請求皇上下令徹查丞相貪汙受賄一案!”
許慕辰略有些詫異,這些人調查失蹤案調查得好好的,沒事怎麽回去搜查丞相的家宅,簡直莫名其妙!
雕花龍紋大屏風後,躺在地上的魑魅忍不住捂嘴大笑,幸而忍住了沒發出聲響來。沐煜陽這幾步棋確實走得不錯,首先讓許慕辰自亂陣腳,即便不能傷其根本,至少也能損損他的元氣。更何況,突發的事件越多越複雜越糟糕,他許慕辰就越沒有精力去把整件事情聯係到一起去。
這時候,溫民軒突然說了一句讓許慕辰氣得發抖的話:“啟稟皇上,若前朝沐太子尚在人世,皇上可否退位?”
四座皆驚,勤政殿中突然彌漫起一陣硝煙的味道。
魑魅不禁嗆了口口水,不愧是權政明培養出來的好門生!竟然敢直截了當地問許慕辰這樣的問題,魑魅此刻真想躥出去瞧瞧許慕辰此時如吃屎一般難看的表情。
“溫大人,你亂說什麽!”刑部尚書趕緊拉了拉溫民軒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亂說話。
溫民軒卻抬起頭直視著許慕辰的雙眼:“敢問皇上,如果沐太子尚在人世,那麽由他來執掌大統乃是不是最合禮數的?”
許慕辰周身那暗夜閻羅般的氣息又浮現出來,他用駭人的沉默和可怕的低壓做了無聲的回應。
五部尚書都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趕緊下跪磕頭,拽著溫民軒逃離了勤政殿。
一走出勤政殿,尚書們就紛紛抱怨起來,抱怨溫民軒說話太直。其中兵部尚書暗自嘟囔了一句:“我還沒有把西北大軍近日的動向承報給皇上,就被你們給拉出來了。”
“啪啪啪——!”魑魅拍了拍手掌,從屏風後走出來,笑道:“皇上您的忍耐力倒是越發得好了,那個溫大人敢對您說這樣的話,您居然讓他活著走出去了。”
“他活不過明天了。”許慕辰簡單決絕的一句話拋出來,沒有絲毫猶豫。對他不忠的人,即便胸有大才,留著於他也是禍害。
“還不狠,若是我,不會讓他活過今天。”魑魅吹了個口哨,一翻身坐在了剛才許慕辰躺的靠椅上。
許慕辰盯著魑魅,帶著命令的口氣道:“去幫我除掉一個人。”
魑魅別過眼道:“要除去那個溫民軒,不用我動手吧?”
“當然不是他。”許慕辰轉身伏於長案上,提起毛筆在宣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幾個字來,隨即將那張紙丟在魑魅懷裏。
“真命龍太子?”魑魅掃了一眼紙上的字,問道,“這種民間混混也惹到你了?”
“有傳言說他是前朝太子沐煜陽。”許慕辰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道,“他三年前已經被尤曦的人斬殺,現在這個所謂的真命龍太子估摸著應該是打著沐煜陽的旗號,實則應該是他當年苟活下來的黨羽。”
“既然不是沐煜陽,殺他幹嘛?他對你又不會有威脅。”
“嗬,寧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不論有沒有威脅,這還需要朕來給你解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