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打破最後的底線
秋棠捧著一盤蔥油餅,蹦蹦跳跳地進屋來,說道:“小姐你昨天上哪兒去了?什麽時候回來的呀?可急死棠兒了!”
風以箏一愣,秋棠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誰帶回來的嗎?她默默地咬了一口蔥油餅,自她親身經曆了這樣一場猝不及防的變故後,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得異常得沉靜,這種沉靜顯然並不正常,甚至讓自己都有些害怕。
如果昨天發生的事情全是真的,那麽,媽咪確實是從二十一世紀回來了,那她為什麽沒有來找自己,這時候又會在哪兒?
如果是媽咪把自己救下,那她一定會把自己交給信得過的人才對。媽咪信得過的人,還是個男人,在這大渝國境內,又會是誰?
難道是,玲瓏?!
風以箏悶悶地咬了一口蔥油餅,想著,當務之急是找到媽咪。
“小姐,你昨天換下的衣服在哪兒?棠兒幫你拿去洗。”秋棠見風以箏皺著眉兀自吃著蔥油餅,也不搭理她,便自己朝錦床的方向走去。
風以箏一回神,立馬抬手道:“別!”半塊蔥油餅掉在桌上,風以箏跳起來攔在秋棠跟前,略顯尷尬地說道,“那個,昨天那套衣服劃破了,我拿去丟了就行。床鋪我自己收拾,不麻煩你了!”
“啊?”秋棠傻愣了一會,“哦”了一聲,有些茫然。
風以箏忽覺得在這件事上,自己的在意程度遠遠超出了原本的想象。她不想要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她可以假裝很不在意,她可以假裝若無其事,但是有些情緒她連假裝都假裝不了。這件事情像一根尖刺,紮在胸口,一刻不弄清楚,她就難受不已。
看到風以箏一臉複雜地站在跟前,又陷入了沉默時,秋棠有些擔心,又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於是問道:“小姐,棠兒記得小少爺今早也沒有用膳。棠兒去把小少爺叫過來陪你一起吃東西,好不好?”
子桀。
算起來,已是一整天沒有見過他了。
風以箏長吐一口氣,這件事跟小子桀的遭遇比起來,算不了什麽!對!算不了什麽!自己得要好好的,才能把他從喪母的悲痛裏帶出來,才能讓他變回那個開朗淘氣的少年。風以箏點點頭,待秋棠走出房去後,便急忙轉身把被子撩開,迅速地換了床單。仔細地鋪好床後,風以箏把沾血的床單和那套昨天換下的衣服裹在一起,抱著它們跑出了房間。
迎麵走來個人,風以箏來不及刹車,便一頭撞了上去!
額頭吃痛,風以箏嘴角一扯,死命地抱住自己懷裏的東西,差點就摔到地上去。麵前的這個人倒是絲毫沒有後退,反倒是往前走了半步,伸手穩住了風以箏的肩膀。
“丫頭,怎麽跑得這麽急?”是許慕辰關切的聲音。
風以箏深深地垂著頭,不敢抬起來看他的眼睛,心中一陣無措感不知不覺地升騰起來。怎麽會碰到學長?怎麽會碰到學長!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昨夜……不行!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嫌棄自己的!
“為什麽低著頭不看我?”許慕辰俯身問道,言語中透著不解。
“我,我沒事!”說罷,風以箏撞開身前的許慕辰就往前跑,沒想到竟聽見許慕辰喊了一聲“哎喲!”她不由得停下腳步,疑惑地轉頭看向許慕辰,問道,“你,你受傷了?”
隻見許慕辰唇色有些發白,正用右手輕揉著自己的左肩及上臂。
“學長,你的左手?”風以箏緩緩地走到許慕辰跟前,心中漸漸冒出了零星的希冀。
“還不是因為你,”許慕辰無奈地看著風以箏,道,“為了救你,我可是在棲鳳殿前跟魑魅大打出手。”
懸著的一顆心,突然落地。
風以箏釋然一笑,扔下手中的東西就撲進許慕辰的懷裏,抱著他,很緊很緊。
“謝謝老天,救我的是你!”
幸虧是你。風以箏很開心,不論昨夜他對她做了什麽,她都很開心,很開心。
許慕辰那雙狹長冷寒的眸子裏竟有那麽一瞬間的柔情和不忍,他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樣去回應這個突然抱緊自己的女孩。他為了要救她而受傷,這是沒錯。可是他無法改變的事實卻是,昨夜在棲鳳殿寢宮之外,他透過窗縫,親眼目睹了沐彥深在龍床上對風以箏做的一切,可他卻,什麽都沒有做。若不是那時,那個紫衣女子突然闖入,或許,或許風以箏已經……
“學長,你怎麽認識我媽咪的?”風以箏熊抱了一陣,忽然揚起頭,笑意盈盈地問道。
“媽咪?”
風以箏吐了吐舌頭,笑道:“媽咪就是娘的意思。昨天那個天仙一樣的女人是我娘啊,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呀?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許慕辰有些驚愕,昨夜那個紫衣飄飄的絕色美人,竟會是風以箏的娘親?她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上下,她竟然就是當年憑“洛紫香”奪得香魁,名揚四海的天下第一美人藍香兒?難怪當時皇上的神情,是那麽得不可置信!如此說來,隻要想辦法找到那個女人,那“洛紫香”的配方也就唾手可得了。
“昨夜匆匆見過一麵後,便沒有再見過了。”許慕辰收起一閃而過的驚訝表情,拍了拍風以箏的頭頂問,“怎麽不躲我了?”
風以箏的臉“唰——”得紅起來,正嘟著小嘴想著怎麽回答,便被許慕辰再次攬進懷裏,隻聽他柔聲說道:“丫頭,昨天,讓你受苦了。對不起,我……”
許慕辰的道歉,是真心的。
他後悔了,他後悔沒有早一步衝進去,他後悔讓她被別的男人那樣子玩弄,他後悔說了那句“不予理會”,他後悔當他知道有人擄走了風以箏帶進宮後,沒有第一時間去救她,他後悔在這段並不長久的相識中,他沒有停下來好好地體會一下風以箏對自己的感情。當他看著沐彥深對風以箏做出那樣的舉動時,他才突然發現,風以箏對他而言,是那麽的不同。他似乎,沒有辦法再像這樣利用她了。
或許,他應該要開始正視自己對風以箏的感覺了。
“沒有,學長沒有對不起我。”風以箏想,許慕辰或許是因為沒有能派人保護好自己而在自責,她接著說,“學長,該說對不起的,是沐彥深,該付出代價的,也是沐彥深!”說罷,風以箏眼眸一沉,眼底便閃過一抹精光。
嗬,皇上?
風以箏在心底冷笑一聲,這個所謂的皇上,已經打破了自己最後的底限了。不論他和媽咪之間有什麽關係,自己都要他付出代價!
“小姐——!”身後秋棠咋呼的叫聲傳來,風以箏轉身看到這小姑娘一臉焦急地跑過來對自己說,“小姐!見過慕王爺!小姐!小少爺不見了!他留書出走了!”
什麽?!留書出走?!
風以箏從秋棠手裏接過一封短信,信上秀氣的字跡便映入眼簾。
“箏兒姐姐,我走了。
不要擔心我,更不要找我。桀兒已經長大了,正如箏兒姐姐所說,人長大了就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如今桀兒無父無母,姐姐是我唯一的親人,可桀兒卻不想要成為箏兒姐姐的負擔。
現在的我,太幼稚,太弱小,太一無是處。我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想要變得強大,想要成為可以保護親人的人。等到那一天,桀兒會回來,希望到那個時候,箏兒姐姐過得很好,並且已經原諒了桀兒的不辭而別。
最後,提醒姐姐小心身邊的人,望一切安好。
子桀親筆。”
短短的幾行字,風以箏的心卻驟然一緊,子桀他,他怎麽會說他“無父無母”呢?難道有人把洛城風家的滅門慘案告訴他了?子桀信中說的“小心身邊的人”,指的又會是誰?他到底知道些什麽?他的離開,會不會是受人威脅?
“小姐,怎麽辦啊?”秋棠的嗓音裏帶著些許哭腔。
風以箏不知不覺地將手中的信揉成一團,忽又把紙展開,問道:“秋棠,你認得子桀的字跡嗎?這是不是他親筆寫的?”
秋棠點了點頭,道:“棠兒前些日子還見過小少爺在房裏寫字,就是這個筆跡。”
“別太擔心了,你弟弟不會出事的。我一會兒派人去尋尋便是。”許慕辰見風以箏的表情有些緊張,便安慰道。他原本想要看看那封留信,無奈風以箏將信紙揉的亂七八糟,他便無心去看了。
看著許慕辰神情關切的臉,風以箏鬆開眉頭,聳了聳肩,微微笑道:“我不擔心,他是我弟弟,我相信他。”
……
銀雲堂,密室。
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經過半日的消散,已經沒有那麽難聞了。地上散落著剪斷的衣袖碎片,每一片都凝固著紫黑色的血跡。男子盤腿坐在床側,裸著後背對著紫衣人,肩膀及左臂纏滿了白色紗布,上麵隱隱滲出了黑血。
“主人,這毒有些蹊蹺。”紫衣人獨孤漠將紗布打完最後一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