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我真是好怕怕喔
男子將風以箏抱到錦床之上,看著她不停地咬著下唇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心。
他知道風以箏此時正是欲火焚身,難以忍受,如果不能及時地幫她解毒,她很可能血脈衝漲而亡!他看著她緋紅的臉頰,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收回了伸出的手。或許自己可以在附近的藥鋪找到一些解媚毒的藥,男子正要起身,卻忽的倒吸一口涼氣,他正滴著血的左臂竟被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風以箏一把攥住。左肩一直延伸到下臂的血跡早已染紅了半件稠衫,皮膚撕裂的痛楚一陣陣傳來,男子卻依然沒有甩開風以箏的手。
“別,別走。我,我好熱,好,好難受。”風以箏明明還閉著眼,嘴裏卻不停地發出含糊不已的聲音。
男子頓了頓,歎了口氣,便溫柔地握住了她的玉手,俯身在她的粉唇上輕輕地落下一吻,接著便伸出右手緩緩褪去了風以箏原本就隻是披在身上的外衣……
今兒個,棲鳳殿的子夜時分,可真是熱鬧非凡。
寢宮中的曖昧氣息在藍瑾言大開四窗的瞬間便一散而盡。
“還給我裝死!”藍瑾言拎著酒壺直直地在沐彥深的頭頂澆灌,見酒壺裏的酒倒光了,這男人還一副呆愣的模樣,她順手就把酒壺狠狠地砸到他腦門上,罵道,“老混蛋,你剛才想對我女兒做什麽禽獸不如的事情!別以為你裝傻充愣我就會放過你了!”
緊接著,沐彥深發梢滴落的液體由透明無色變成了血紅粘稠,一股大腦震蕩般的疼痛徹底地弄醒了沐彥深。這天底下,除了藍香兒,還有誰敢這麽膽大囂張!
“香兒!是你嗎?你真的回來了!”顧不得頭上流血的傷口,沐彥深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便朝藍瑾言撲過去。
“站住,退後!”藍瑾言穩如泰山地站在原地,一句簡潔不已的命令吼出去,沐彥深便乖乖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有意碰她的,我是把她當成,當成……”一碰到藍瑾言,沐彥深身上原本的渾然霸氣已不知道丟在哪個犄角旮旯裏了,說著說著,聲音竟默默地斷了。
“哼,當成誰了?當成我了?”藍瑾言一聲冷笑,利眸一掃,道,“沐彥深,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連孩子都不放過!以箏才多大?!”
藍瑾言在二十一世紀待了十四五年,在信息大爆炸的現代社會裏,不知不覺就把“晚婚晚育,優生優育”的概念印在腦海裏。她覺得放在現代,風以箏這個年紀的正常孩子,也不過才上高中而已。而眼前這個中年男人居然想老牛吃嫩草,霸王硬上弓?!
真是不能忍!
轉念一想,也不對。在渝國,十七歲嫁人當媽的比比皆是。沐彥深又是皇帝,後宮佳麗三千,說不定年紀比風以箏小的都有……但是,這能比嗎?!能比嗎?!
“對不起。”沐彥深自己都不知道,上一次跟人道歉,是什麽年份的事情了。他是大渝國的天子,普天之下,有誰配得起自己親口的道歉?
藍瑾言顯然對沐彥深突如其來的深沉語氣有那麽一丟丟的驚訝,便想著反正女兒也救下了,沐彥深也被自己砸得開瓢了,再待下去也沒什麽事了,於是揮揮手道:“走了,保重。”
“等等!”
這聲“等等”是他當年來不及說的話,也曾讓沐彥深一度後悔莫及。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回來了,他怎麽也不能讓她就這麽隨隨便便地離開。
“不準走。朕要你,好好地待在朕身邊。”
藍瑾言忽覺得身後升騰起一股強勢的氣壓,她知道,這個冷血殘暴的男人,一如當年,一點兒都沒有變。她極討厭他在她麵前顯露出這渾身的戾氣,盡管她一絲絲害怕的感覺都不曾有過。
“皇帝陛下,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這次回來,就算要留下,也是待在我的夫君身邊,待在你身邊算是怎麽回事?”藍瑾言回眸一挑眉,對上沐彥深的雙眼。
卻見沐彥深陰沉一笑,他扯了扯嘴角,道:“夫君?香兒,你難道要下地獄去陪風舒遠做一對鬼夫妻不成?還是待在宮裏陪朕吧,一生榮華,享用不盡!”
鬼,鬼夫妻?
藍瑾言一下子怔住了,他的意思是,風舒遠,已經,已經死了?不可能,玲瓏沒有告訴過自己風舒遠的死訊。他不可能會死,頂多就是老了。沐彥深一定是在說謊!
“你夠了,不要跟我編這種傻子都不會相信的謊話。十五年前,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他的。九五至尊,金口玉言,不是嗎?”
沐彥深聳聳肩,不屑地答道:“朕說過不動他,自然就不會動他。隻可惜他自己在外麵結了仇家,落了個身首異處的淒慘下場,這可怪不得朕。”
眼底劃過一抹陰冷,藍瑾言緊抿著雙唇,並不理會沐彥深的話語,便要轉身離開,恰聽得門外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怎麽回事!快,快來人!保護皇上!”
來人正是皇後殷氏,她聽得侍衛來報說並未找到私放煙花的人時,才驚覺不對,趕緊往寢宮趕來,卻瞧見院裏的侍衛昏了一地!
來不及脫身,藍瑾言索性站在原地,很快,眾侍衛衝將進來,隨後殷氏也步入房中。
“喲,殷嬪娘娘好大的氣勢!我好怕怕喔~”藍瑾言丟下這句話,便一屁股坐在龍床上,側眼瞅著一身華貴的皇後殷氏。
“大膽!竟敢對皇後娘娘不敬!你是什麽東西!”那殷氏身邊的良人雲兒大聲斥罵道。
“你是什麽東西,敢在朕麵前大呼小叫!”沐彥深突然發話,嚇得雲兒一下子縮到了愣在原地的皇後殷氏身後,“都退下!沒朕的命令不準進來!”
一眾人躬著腰退了出去,皇後殷氏依然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瞪著坐在床沿邊上的女人。這張臉,這張臉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她以為她這輩子再也不會看到的一張臉,如今竟然活生生地就突然出現了!她這才明白過來,剛才那突然響起的巨大的煙花爆竹的聲音是怎麽回事。
嗬,藍香兒一向來就喜歡這樣風風火火,引人矚目,不是嗎?她這是在昭告天下,她回來了!
“皇後?”藍瑾言玩味兒地看著殷氏那張有些扭曲的臉,笑道,“也是,這麽多年了。殷嬪娘娘要是都還沒熬成殷皇後,那估計也早在這深宮大院裏被玩死好幾回了。”
“藍香兒,本宮很高興看見你還活著。”殷皇後戴上一副友好的麵具,她知道,在皇帝麵前,她要盡可能得端莊大方,善解人意。
“我也很高興能看到殷皇後你,還,活,著。”說罷,藍瑾言站起身來,瀟灑地說了一句,“不打擾你們夫妻的夜生活了,後會無期!”便跳出了窗子。
沐彥深雙目圓睜,甩下殷氏一人在寢宮裏便立即追了出去。
“來人!給朕守好所有的宮門,不許放任何人出宮!全宮搜捕一個容貌絕麗的紫衣女子,抓到後立即送到朕的麵前,不準傷害她一根頭發!”
翌日,風和日麗。
風以箏懶懶地睜開眼,好累啊,渾身的筋骨好像都散了架一般。什麽時辰了,好餓啊!她翻了個身,發覺窗外天際已然大亮,貌似已經是可以吃早午飯的點兒了。吃力地坐直了身子,風以箏打了個哈欠,錦被便從身上滑落,一陣涼意襲來。
靠!!!
為什麽是一絲不掛的?!昨天睡覺沒有穿睡衣嗎?風以箏嚇壞了,自己可從來沒有裸睡的習慣!
斷斷續續的記憶片段隨即湧進風以箏的腦海,腦子好沉。昨個兒,自己拉著秋棠去看皇榜,正看到這次鬥香決賽的題目時,忽的眼前一黑!再醒來的時候,看到了沐彥深那副醜惡的嘴臉,對了,好像是媽咪突然出現救了自己!然後,然後好像被誰跑著,在風裏跑了許久,再來就是……
風以箏不敢再往下想,她甚至不知道昨夜那個男人是誰!
有那麽點不知所措,風以箏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跟那個男人發生什麽,隱約隻知道那個男人好像有一隻手動不了。慌亂中,風以箏裹著被子爬下床,竟發現床上已經幹涸的一灘血跡,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是吧……王八蛋!到底是誰?!
怒氣大盛,風以箏漸漸恢複了精神,環視了周圍才發現,自己就身在許府的廂房裏頭。匆匆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風以箏衝出門去偷偷地打了一桶水回來,上上下下地仔細地擦拭著身體。手臂上,腿上,腰間均有幾處淤青,在嫩白的肌膚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小姐,小姐,你是不是醒了?餓不餓呀?棠兒進來了喔!”門外秋棠歡快的聲音響起來。
風以箏一陣手忙腳亂,趕緊喊道:“等,等一下!棠兒,你先站在門口,我讓你進來你再進!”
匆匆理好衣服,風以箏用被子蓋住了床上的血跡,便若無其事地走過去開門,迎麵撲來一陣濃濃的蔥香,很是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