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終章

  “人呢？！容行止他人呢？！”


  焰火既然已經燃放，就說明容行止的攻城計劃已經成功了。心裏想著這一點，我忽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於是徑直往外衝，見著人就問。


  “樓小姐、樓小姐你不要著急，樓主他馬上就回來了！”也不知道是誰回答了我，別的沒聽清，就聽見“回來了”三個字，我腳下一轉，扣住那人的手腕，急切道：“帶我到門口去！快點！”


  越接近門口就我就越能聽清自己的心跳聲，直到到了門口，遠遠地看見那一行漸漸行進的人馬，我的心跳才算是漸漸平穩了下來。


  為首一人銀發鋪了滿身，在火光映照下微微偏紅，帶著些許血腥氣。一雙深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我，麵上似乎是掛了一點笑意，卻又有些單薄的感覺。


  “容行止……”我忍不住開口喚他，馬上的人卻沒有回答，隻是看著我輕輕眨了眨眼以示回應。


  “你……怎麽不說話。”心裏湧起一絲不安，隨著他越來越近的身影而逐漸擴大，直到他走到我麵前，在馬上朝我伸出了手，看到那被鮮血染得通紅的手，我的腦子裏像是炸開一道白光，有些暈有些疼痛，卻條件反射地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容行止握住我的手，使力一拉把我拉上馬背環抱在懷裏，在我反應過來之前，一揮馬鞭，便帶著我朝前奔了出去。


  迎麵吹來的風涼得有些刺骨，和身後火熱的溫度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我有些不安，因為記憶中這個人的懷抱向來都是冰涼的。


  “容行止，你怎麽了？”


  身後的人把下巴在我肩上蹭了蹭，許久才出聲道：“小骨……我好想你啊……明明才離開你一會兒，為什麽會那麽想你呢？”


  我剛想說話，卻被他一手輕輕搗住了，自己接著道：“後來我想，可能是之前分開太長時間了吧，所以現在即使在一起再長的時間都沒有步法彌補回來了……小骨，我告訴過你，這江山我把它打下來給你坐，現在……我做到了，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了，不再是困在那一方小小的院子裏，你可以去任何地方，認識任何想認識的人，你看……你看，這是我……給你的天下……”


  隨著他帶著笑意卻越來越微弱的聲音，我看到的，是在沈笑和驍騎的護衛下安然無恙的皇城。火光映照出一地煙火燃盡後的碎屑，明明滅滅地像是一場盛宴最後的尾聲。


  “他們答應我了，小骨……他們終於答應我了，要把這皇位給你呢……”容行止已經整個人都靠在了我身上，微閉著眼，語氣裏全是滿足，“最後的解藥，我已經在身體裏養了好多年了……真是，蠱毒還要用活蠱來解呢，養了這麽久才終於能用了，小骨，隻要你喝下我的血就能夠解了蠱毒，完全的，自由了……”


  我坐在馬上，本來不安的心已經完全平靜下來，把頭輕輕靠著他的頭，淡淡地應了一聲：“嗯，謝謝你。”


  “小骨……容行止他已經……”沈笑皺著眉出聲。


  我搖搖頭打斷了他：“你能把皇符借給我嗎？”


  沈笑一愣，最終還是把皇符遞給了我。那樣小小的一方，卻是一國之主的象征，我把它捏在手裏，握緊身後男人逐漸冰冷的手心裏，輕聲道：“你看，他們把皇符給我了。”


  “嗯……”男子似是很高興，卻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來表達自己的興奮了。


  “這天下，你和我終於握在手裏了……你想要的自由，已經在手裏了……”


  我抬頭望著暗色的天空，想象著不久之前還在空中綻放的焰火，腦海裏閃過這混亂的一生，最終可以依靠的，竟然還是隻有身後這人的懷抱。


  從容行止的身上拔出“斬龍”，我看著沈笑微微一笑道：“勞煩將我倆葬在一處，先謝過了。”


  言畢，長劍穿腹而過，貫穿兩個人的身體。


  眼前一片血紅，卻是溫熱而真實的，撫在臉上的風很輕，隱隱約約的仿佛看到初遇那時，假山後那個在眾多美人當中依舊是最為顯眼的人，身影落寞，神情倨傲，便有了護他一生的朦朧念頭。


  時至今日，願之將成，雖未能生同行，卻可死同穴，想來蒼天可憐，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江山處處不容我們，那便坐擁這江山，與君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