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下第一美人
急匆匆地趕回偏殿，在踏進門內之前，我理了理儀容。
馬上要見的，可是我最寵愛的四公子，怎麽能失了體麵呢？
進了門，一雙眼就急切地望向飯桌旁，如想象中一般，那裏早已端坐著四個風姿卓絕的男子。
見我來了，四人立刻站了起來，嘴角含笑，紛紛施禮道：
“見過小宮主，小宮主辛苦了！”
這聲音，如同絕美的合唱一般，動人心弦！
我心神一蕩，加快步子走過去，握了其中一個美人的手，笑眯眯地說：
“不辛苦！看到你們，本座再多的煩惱都得忘了！”
“小宮主……”
五個人這麽含情脈脈地互相看了一會，我終究是抵不過腹內饑餓之感，率先移開了眼：
“諸位美人落座吧，便叫人將飯菜都端上來！”
身後的奴婢得了吩咐，應了一聲就叫人趕緊將新鮮的飯食都一一端了上來。
今日的菜色有不少是我中午親自吩咐下去做的，都是些模樣普通，但味道極其上乘的菜。
雖說從小過慣了優越的生活，凡事都求一個精致，但我在對食物這方麵卻並沒有太大的限製。可以說隻要味道好，就算是黑色的，我也能津津有味地吃下去。
待菜都幾乎上齊了，我動了第一筷，四公子們才紛紛動筷。
這個習慣，或者說是規矩，是我自創立後院開始，就吩咐下去的。
我不喜歡別人先於我動我喜歡的東西，不論美人還是美食，一律如此。
“小宮主今日的課程還算順利麽？”
說話的是四公子中的“望月公子”桓似，長得溫潤如玉，並不是那種一眼驚豔的美人，但氣質謙和，一雙黑眸似乎總含著款款深情，讓人越看越覺得舒服，漸漸沉醉其中。
這也是為何他的容貌算不得多好，但我仍然將他封為後院之首的四公子之一的原因。
咽下一塊紅燒牛肉，我點點頭道：
“還算行吧，除女紅之外，其它課程一概十分順利。隻是這女紅實在是難到了本座啊。”
桓似笑得柔情款款，柔聲道：
“小宮主天資聰穎，女紅雖難，想必隻要小宮主努力一番定是能順利完成的。”
“是啊，小宮主一定能行的！隻可惜我們身為男子不能替小宮主分憂，真是……”
說話的人委屈似的嘟起了一張櫻紅小嘴兒，那小模樣兒看得人心癢。
這正是現今我這後院中年齡最為小的一個美人，“無雙公子”洛雲。今年年底也不過十五歲，長像頗為甜美，尤其是那張櫻桃小嘴兒，嚐起來確有一種甜蜜的感覺。現在尚小便有如此風姿，足見日後定是個世間難得的美人，就這樣好好地養在身邊，絕對不是個錯誤的選擇。
“小雲不要難過，本座不會怪你們的。你們已經幫了本座很大的忙了呀，每天看見你們，本座便像有了使不完的勁兒呢！”不忍見美人神傷，我連忙安慰道。
“真的嗎？”洛雲抽抽小鼻子問我。
“當然，當然！”
我堅定地點頭，便見美人嫣然一笑，桃花開了漫天。
“小宮主你最好了！”洛雲笑盈盈地挽了身旁人的手臂，抬頭問，“對吧，柳哥哥？”
被洛雲挽了手臂的男子唇角勾笑，牽出顛倒眾生般的魅惑，星眸半睜，似是極為慵懶，吊著眼睛看我道：
“嗯……小宮主最好了。”
故意拖長的語調，帶著滿滿的誘惑氣息，刺激得我氣血上湧，連忙控製住心神，狀似責備地說：
“若魅，不要隨隨便便勾引本座。”
男子輕輕一笑，更顯得魅惑，玩笑似的認錯：
“是——若魅知錯了。”
我無奈地搖搖頭，心裏卻對這美人卻是根本氣不起來。
柳若魅身為“傾城公子”，生了一張魅惑力十足的臉，特別是那一雙眼尾上挑的狐狸眼，真的是能勾了人的魂魄去。這樣的美人，即便是為他傾城覆國，隻怕也無所謂了。
我伸手撫了撫若魅的臉，眼神兒卻飄到對麵一直沒說過話的人身上。
如瀑黑發隻用一支玉簪挽起固定，光潔的額前垂著幾縷未能固定住的發絲，使得那如玉的臉龐多了一絲朦朧之感，雪白的外袍整理的一絲不苟，顯出濃厚的禁欲氣息，拿在手上的筷子就沒怎麽動過，隻一雙含了愁的眼睛不知盯著何處發呆。
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霜華公子”沈笑，和他的名字不一樣，是一個臉上沒多少笑容的男人，至少從他來到後院那天起一直到現在，我都從未見他笑過。
多數時候，他就像現在這樣，一雙黑眸沒有焦距地盯著某處。
沉悶無趣，再好看也會覺得無聊。
這也是我不怎麽喜歡他的原因，不過礙於他那“天下第一美人”稱號，還是讓他當了四公子之一。
我常常盤算著，要是哪天出現了一個比他更好看的男人，我一定把他從這位置一腳踹了，免得影響食欲。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碧禧宮作為統領了大半個江湖的門派，每天前來拜見的門派不算少，這也就是我那娘為何一天到晚忙得不行的原因。
每天每天，都有很多碧禧宮下的門派或者想要歸順的門派，帶著各式各樣的禮物和理由來向碧禧宮尋求幫助。
今日也不例外。
其實向來這樣的時候我是不會出現的，但今日聽下人說，有一個叫做明月山莊的想要歸順於碧禧宮的小門派帶了一件特別的禮物——一個超級大美人來，便例外趕了過來。
我從屏風後麵向著大廳張望，入眼卻全是些大腹便便的中年老男人，便皺著眉問身後的淩霄：
“不是說有美人嗎？怎麽全是些老醜男？”
淩霄抱著他灰色的刀恭恭敬敬地站在後麵，呆板地回答：
“回小宮主，屬下不知。”
我歎口氣道：“那再看看吧，若還是沒有就回了。”
頓了頓，我又加了一句：
“哦，還記得要把那個亂說話的仆人割了舌頭扔出宮去。”
“是！”
我揉揉被太多醜男刺激到的眼睛，剛想說回去了，卻看見一個蒙著麵紗，渾身雪白的男子跟在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身後一步一步款款而來。
要怎麽形容那一眼的震撼呢？
雖然不能看見麵容，但隻看那一雙無波深瞳，那一頭如九天銀河墜地的三千銀絲，那清冷如仙般的身姿，就足以讓任何人為之駐足！
我常常在說，美人不能光看臉，重要的是氣質。而眼前這人顯然具備了絕對的屬於美人的氣質！
或者說，是一種氣場——隻要他靜靜的往那裏一站，不動不語，甚至不看容貌，便有一種別於他人，牢牢吸引住你的心的氣場。
多麽美麗，可有多麽危險。
“美人……”
我不自覺地呢喃出聲，一步一步地挪出屏風，向那男人走去，卻又再離他五步遠的地方，因了那實在過於強大的氣場而止了腳步。
“你……”我咽了口口水，“你叫什麽名字？”
現在，那一雙美麗的眼睛看著我了。
看著我……那眼裏，卻沒有我。
似乎是笑了笑，他抬起修長的手輕輕摘了麵紗，一字一字，用了如天籟般的聲音道：
“在下容行止，見過小宮主。”
在很久以後，每次回憶往事，想到這一次的相遇時，我總會感到後悔。
如果我沒有看到他，沒有被他吸引，沒有問他的名字，是不是一切就不會發生？
可是我從未得到過答案，因為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安排好的情節。
隻是現在的我腦子裏已是一片空白了。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呢？
五官分開來看明明也是普通的眉眼唇鼻，為何組合到一起就偏偏成了與眾不同的模樣呢？多一分少一分都會讓人覺得不舒服，就是這樣，剛剛好。
不笑時，便是隔著千萬裏的清冷；一旦勾唇，便是近在咫尺的柔情。
一言以蔽之——
美得不似人間所有。
想擁有，卻又覺得永不可觸碰。
我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濕了雙眼，為造化的神奇，為美所帶來的震撼。
容行止。
這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