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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殺青衣(下)

  呼!

  白鹿道人吐出一口濁氣,然後整個人竄出,以極其凌厲一掌的攻向曹亮,掌風剛烈帶著周圍的氣息都有些刺痛呼吸。


  曹亮不慌不忙,整個人向後不斷退去,他竟然選擇了暫避鋒芒。


  那白鹿道人輕功高明,身法又極快,一招勢老也不換氣又再使出一招,如此兩次便已經近身曹亮。


  白鹿道人心道:「你武功招式在精妙又如何?終究你的內力不如我!」他打定心思,看似輕飄飄的一掌揮出,沒有什麼招式,但掌風夾雜的勁氣卻不普通,曹亮只感覺一道強大內勁襲來,竟然避無可避。


  白鹿道人擺明了就要以內力取勝,曹亮毫無選擇,只能正面應對,砰的一聲兩人單掌相對,想來這一戰便以內力決定生死了。


  曹亮此時有苦說不出,他內功弱於白鹿道人,此時只能全力應付甚至不能分神張口說話。


  席間只剩下藍茗師徒二人,還有小扶搖懷裡的嬰兒,謝斐在一群人的擁簇下早就退的遠遠的。


  除此之外場中還有一人,那便是縣丞李凱,李凱雖然不通武藝卻也看出了曹亮的不妙,他心下思緒極亂,心道若曹亮死在這,恐怕再沒人能保護他,他一咬牙大聲喝道:「放箭!!快救曹捕頭!!」


  咻!話音未落!一道破空聲從百步外的蓍草園中襲來,夜色中直指白鹿道人左肩。


  白鹿道人心下一驚,整個醜陋的臉龐都陷入了扭曲,他左掌拂出一片掌風,打落這隻箭失,曹亮抓住機會左手猛然探出,一指無聲無息的點在白鹿道人胸口,這白鹿道人噗的吐出一口鮮血,倒飛了出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從李凱那聲放箭開始也不過幾個眨眼間,只聽得一陣腳步和拔刀聲,再看台下燈火通明,幾十名捕快手舉火把將這雲護蓍台團團圍住。


  那名隱藏的神箭手脫下灰衣,露出一席灰衣捕頭服,然後拔刀站在一眾捕快中,在黑夜中數十步外還能射中目標,這人定然是一名神箭手無疑。


  曹亮臉色蒼白,顯然是內力折損之顧,他那一指受到了白鹿道人的內力反震,眼下卻是再無力一戰。他見李凱臉色頗為黯然,似乎為自己謀划的計策失敗而感到鬱結。


  曹亮笑道:「計劃沒有問題是我太託大了,若不是李縣丞及時下令,我就要折在這了。」


  李凱苦笑道:「曹捕頭無礙就好,在下這就終止宴席,送別大家。」


  曹亮忽然扭頭看向藍茗,淡然笑道:「不,繼續宴會,我要審問這白鹿道人。」他和李凱都知道這白鹿道人定然不會是兇手,但他依然要將戲唱完,只要兇手肯出現,就不會放過藍茗,因為高手的驕傲往往都是如此。


  李凱見曹亮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勸阻,他深知曹亮足智多謀,遠遠不是剛愎自用的謝昀能夠比擬的。


  只見四名捕快將刀架在白鹿道人脖子上,將他押到主席案幾之前,曹亮端坐在主席,大聲道:「謝老太爺,且看曹亮如何審問兇手!」


  謝斐心中微微慌張,只得暗中祈禱這白鹿道人不要亂說話,他心想若是白鹿道人亂說話,那便讓身後的安培殺掉他,只見謝斐故作冷靜的帶著膽戰心驚的眾人回到席間,笑道:「諸位請看曹大人的手段便是。」


  這白鹿道人卻是嘻嘻一笑,醜陋的面龐更加醜陋,他似乎毫不在乎架在脖子上的四把刀,大聲笑道:「嘿嘿,好,不愧是青衣捕頭,不過你可要小心了,待會道爺一定不會給你留全屍。」


  一名灰衣捕頭見這道人對曹亮不敬,一腳踢在白鹿道人的膝蓋後方,只聽這中年捕頭喝道:「大膽!」


  這白鹿道人另一隻腿死死撐著,然後微微扭頭,冷笑道:「嘿嘿,老子發誓一會一定讓你死的不能再死。」白鹿道人這滲人的冷笑,加上極為白皙的皮膚顯得格外可怖,讓這捕頭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曹亮含笑道:「不必,這白鹿道人到底是一名高手,不必辱他。」


  只見這白鹿道人又轉怒為喜,笑道:「嘿嘿,小曹亮,老子改變主意了,一會留你一個全屍。」


  曹亮聽見這話不由得一笑,卻話鋒一轉道:「白鹿道人,何人指使你擾亂這次夜宴。」


  見曹亮看向自己,謝斐心裡驀然一驚,還好這白鹿道人並不曾拖累他下水,只聽白鹿道人狂笑道:「曹亮,你信不信老子一招就能割下你的人頭。」


  曹亮心中不屑,他自問智謀超於常人,武功也不算弱,白鹿道人武功雖然不俗,可終究還沒登上地榜,他不相信這個非地榜之人能夠在這個情況下,割去自己的人頭。


  他向來自負,就算老神捕曾說他太過於自負,他也不認為這是一種批評,他相信大漢國之十三名青衣捕頭沒有人比他更聰明,將他放在世家影響力極強的豫州便是最好的證明。


  「嘿,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麼一招割下我的人頭。」曹亮微眯著雙眼看向白鹿道人,他在等,如此好的機會他不相信兇手不出現,至於這個白鹿道人,無論兇手是否出現他都會下令一刀割去他的人頭。


  夜越來越深,案几上早已經有捕頭收拾好,他們的效率甚至比酒樓中的小二還要高,除了依然被四把刀架在脖子上的白鹿道人外,席間竟然看不出和之前有什麼差別。


  這白鹿道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單刀的利刃甚至已經割破了他的皮膚,他的腹部越來越大,曹亮的一雙虎目自然是看見了。


  他自負,但不傻。


  「殺了他!」他以為他的嘴唇發出的聲音夠快。


  可是這一次,曹亮失算了,他實在太自負了,自負道忘記一個道理。


  老神捕將他安排在豫州,的確是因為他有能力應付世家豪族,更是因為有世家豪族掌控的豫州,江湖高手也更少一些。


  呱!

  如同蛤蟆的聲音憑空而生,「哈!」白鹿道人一聲怒吼,真氣外放下,頓時將四柄單刀彈飛!


  叮叮叮叮!清脆的聲音是單刀落地的聲音,四柄刀有先有后,但聲音是一樣的。


  四名灰衣捕頭已經反應很快了,單刀脫手的第一瞬間,他們便攻向白鹿道人,白鹿道人狂笑一聲,霎時間,席上碗筷、杯子被一股勁風席捲而飛,眾人只感覺一股難以抵擋的氣勁襲來,無不掩面扭身躲避。


  藍茗見狀卻是抱起小齊骨向上躍起,正好躲過這成為落湯雞的機會,落地一看,師徒二人不由得會心一笑,席間眾人除了謝斐和身後的護衛,全都是狼狽不堪,身上沾染著酒水、菜肴。


  曹亮經驗豐富早就看出不對,也顧不上身邊的李凱,殺字一脫口而出整個人向後躍去,他只要幾息時間,六扇門眾捕快便能接應到他。


  可他還是低估了白鹿道人,也低估了江湖,白鹿道人嘴角溢血,顯然是強行催動內力,日後功力下降是免不了的了。


  白鹿道人動了。動若脫兔?不,更像是一道閃電。


  腰帶是什麼?腰帶就是腰帶。


  可有時候腰帶也有可能是一個劍柄,就像此時。


  誰也不曾想到,誰也沒有料到,他從腰間抽出的不是白玉柄的腰帶,而是白玉柄的軟劍。


  白鹿道人哼了一聲,右手一抖,那軟劍如一條細蟒般遊了過去,劍尖直指曹亮。


  白鹿道人以渾厚的內力控制著劍身,使其時而如軟帶般輕柔曲折、飄忽不定,又能如利劍般堅硬鋒利,可謂是劍招變幻無常,令人無從招架。


  曹亮以為藍茗會救他,可他算錯了。


  藍茗沒有動,所以他死了,他甚至沒有撐過三招,因為白鹿道人搶佔了先機,那先機便是他的生機。


  軟劍纏在了曹亮的脖子上,就像一條蟒蛇,曹亮只感覺一股窒息感傳來,然後是疼痛,好在軟劍足夠鋒利,白鹿道人右手一抖,便割下了他的頭顱。


  只見白鹿道人左手提著曹亮血淋淋的頭顱,右手拿著短劍緩緩坐在主席后,冷笑道:「倒酒。」他不慌,因為他的輕功極好,就算被這幾十名捕頭捕快包圍,他也能突圍而出,畢竟他們終究不是江湖高手。


  李凱從未覺得死亡離得如此之近,他也從不曾想到自己自以為傲的文人傲骨,竟然也消失不見。


  所以他屈服了,他給白鹿道人倒滿一杯酒,然後宛如行屍走肉一般站住不動。


  幾十名六扇門捕頭、捕快將宴席團團圍住,刀已經出鞘。


  在曹亮發出命令的一刻,他們就已經行動了。


  可是卻沒有人發號施令。


  因為豫州總捕頭曹亮已經死了。


  潮水,現在他們就像潮水一樣退去,沒有任何猶豫。


  因為他們行動之前就已經布置好了,他們一切都在按照命令執行,如果曹捕頭遇害,他們的命令就是撤退,等待六扇門總部派來新的總捕頭。


  曹亮足夠受屬下擁戴,他們也不忍心放任曹捕頭的屍首分離,可是他們必須要按計劃去遵守命令。


  絕對服從就是六扇門的規矩,這就是六扇門為什麼屹立幾千年的原因之一。


  曹亮的確夠聰明,因為他想到了自己可能失敗死亡的情況,所以他留下了指令,可他又如此蠢笨,因為江湖中自負的人往往會死的更早一些。


  謝斐沒想到,曹亮死在了白鹿道人手上,李凱沒想到,席間眾人也沒想到。


  藍茗想到了,可他沒有阻止也沒有出言提醒,江湖就是這麼冷血。


  曹亮存了引他入局的心思,無非就是曹亮武功不夠強,人手不足,而自己恰好可以成為他的刀。他相信曹亮對他有欣賞,也想提拔培養他。


  可他不在乎,他不願和六扇門有太多交集,所以他沒有出劍,況且他也不能出劍。


  因為席間還有兩個人看出了白鹿道人的殺招,謝斐身後猶如冰雕的男人。


  還有項城縣丞劉懷義。


  更何況他受了傷,中了毒,本就還未痊癒。


  變故往往就這麼快。


  無論如何,


  「哈哈.……呃.……」他的酒只喝了一半,他的話也只說了一半,因為他也太自負了,所以他也死了。


  一柄劍刺入了他的咽喉,快、准、狠。


  他看出了藍茗受了傷,更何況他也不相信遠坐末席的少年能夠近身殺死他,畢竟他的輕功讓他有足夠的自負。


  他也看出謝斐身後的異人足夠危險,可他不相信謝斐會和他作對。


  他和江湖脫軌了近二十年,所以他沒看出劉懷義的異常。


  所以他死了,劉懷義不知從何處,也不知何時抽出一柄劍,就在他端起酒杯將酒送入咽喉的一瞬間。


  他的蛤蟆燕眼正好盯著曹亮的頭顱,好像曹亮的嘴角還在微微含笑。


  空著的一席是掩面而走的文安居士。


  席間是瑟瑟發抖的眾人。


  席間猛然站起一人,劍光一閃,唰唰兩聲,已然刺死身邊兩人。席間眾人這一次連逃命的勇氣都沒有了,如果還能生出勇氣,早在二十餘年前就跟隨故國而亡了。


  「劉懷義你!你!」謝斐震驚的說不出話。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話實在是經典,白鹿道人的死讓謝斐既心驚,又心安。


  心安是因為,曹亮的死不會和謝家有任何關係,心驚自然是因為怕死。


  「他不是劉懷義。」藍茗冷冷的道,他依然沒有站起身,只是坐姿有點怪異,因為這個姿勢他能最快的出劍。


  「不錯,我的確不是劉懷義,你們可以叫我劍十三。」這人的聲音有些沙啞。


  「什麼?!」謝斐也失去了往日的鎮定,因為這人的劍太快了。


  劍十三看向藍茗,良久道:「你是怎麼看出我的?」


  「劉懷義左腳微跛,而你剛才回到席間的時候恰好暴露出來。」藍茗想了想又道,「你竟然能瞞過認識他的人,想來這人皮面具也是高人所作。」


  「哦?你竟然連他左腳微跛都知道?」劍十三猛的瞳孔微縮,他的聲音依舊沙啞。


  「你在暗處,他們在明處,我只能多了解一些事當做人和了。」藍茗微微一笑,十分的風淡雲輕,兩個人就像多年未見的好朋友一樣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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