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來信
三天後，卡塔納—北城牆下
呼吸著清晨濕潤的空氣，雷納一邊將背靠上霧氣中的城牆，一邊注視著眼前的景象。迪弗正拿著一根短棍，喝令著信徒們作出特定的動作。之前經過雷納的簡單訓練，信徒們已經可以排出整齊的隊形，對此他是頗為自得的。
但在迪弗這位職業指揮官面前，這層假象被無情地撕裂開來。
看似整齊的隊形，只要移動起來，立馬變得零零散散。總是有性急的沖在前面，也總是有反應慢的拖在後面。即使是最簡單的「前進」命令也是如此，就更別說左轉，右轉之類的命令了。
據迪弗的說法，在這些簡單的指令之上，還有更難的命令。比如，肉搏戰時的有序後退，沒有足夠的意志很容易變成潰逃。改變縱深，比如由10*10方陣變為50*2長陣，這要求士兵們有各歸其位的觀察力。又比如快速變陣等等……
被迪弗這麼一通解釋，雷納突然覺得，這哪裡是三個月內能搞定的事？難怪迪弗一直強調，三個月里他只負責教會「基礎」指令。
咚，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又一名脫離陣型的信徒被迪弗揍了一下。
嘖嘖，幸好站在那兒的不是自己。雷納心中感慨著。
「大人！」
頭頂傳來一聲叫喊。雷納抬頭望向北城樓，耶爾正站在上面，手中揮舞著一卷信紙。
不一會兒，雷納便登上城樓，接過了老人手中的信息。在拿過紙張時，雷納注意到了耶爾臉上擔憂的神色。
他打開信紙，瀏覽了一下，很快便抓住了消息的重點——
要挾。
理查德這位樞機主教被抓了，抓人的便是那位巡防艦艦長，名叫霍恩比?泰勒。信中寫得十分直接，沒有任何客套或拐彎抹角。他要求雷納在明天內到達圖上所畫地點會面，不然就撕票。
圖？
耶爾見著雷納的神情，立刻從懷中掏出另一張紙。雷納看了下上面的標記，會面地點似乎是一個無人小島，與特亞斯半島和比萊茵群島都隔開了一定距離。
信上還強調了所謂君子協定，即雙方除必要的船隻及水手外，不得攜帶任何作戰力量。當然，考慮到雷納所擁有的御水術，這位艦長是可以帶五十名士兵作為抵消的。
就這還君子協定？雷納心中暗罵了一聲。
「大人……你覺得……」
「你認識這個叫霍恩比的人嗎？」雷納反問回去。
「不認識。」
雷納思索了一下，接著開口：「我等下去會議室，你幫我把艾莎爾叫來。」
「好的。」
雷納記起，艾莎爾作為首席神使，在比萊茵時同時擔負著軍事主官的責任，她應該知道些什麼。
——
卡塔納—會議室
雷納在作戰地圖上比比劃划，手裡拿著根木尺。從卡塔納到那個無人小島的距離……應該有六十公里左右，那麼按帆船的速度……
卡塔納到商會總部特貝普差不多也是這距離，甚至還遠一些，不過帆船也是一天就到的。
會議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艾莎爾走了進來。
之前雷納因為那三萬多袋小麥粉，沒有同意艾莎爾的護具採購提案，為此她鬧了很長一段時間冷戰。不過這次雷納同意了她的皮甲採購計劃，艾莎爾的態度也緩和了下來。
果然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艾莎爾徑直坐到了雷納對面。
「怎麼了？」
雷納將來龍去脈大概說了一遍，隨後問道：「你了解這位……霍恩比艦長么？」
艾莎爾猛地點了點頭：「了解，太了解了。」
雷納有些意外：「那他……」
「他把誰都不放在眼裡，更冒犯了幾次海軍統帥，還是我去做的調解。」
「冒犯頂頭上司？他這艦長還做得下去？」
「做得下去，畢竟在比萊茵主力的十艘巡防艦里，你找不到第二名如此優秀的艦長。要不是他對海軍統帥的冒犯，他的巡防艦是有機會成為艦隊旗艦的。」
「他是怎麼冒犯他長官的？」
艾莎爾咳了一聲，拿聲拿調起來：「他是這麼說的，『憑生得好當上統帥算什麼本事？有種兩人各拿一艘戰艦，單挑啊！』」
雷納有些無奈。這樣的居然還沒被踢走，估計能力上真的不容小覷吧。
「你能看出他的目的么？」
艾莎爾搖了搖頭：「我和他接觸也就那麼幾次，而且他這人想法比較奇特，我搞不懂。」
「那他的所謂君子協定，可信么？」雷納咬了咬嘴唇，這是他最為關注的一點。要是自己傻乎乎地去赴約，結果是個圈套，那簡直不要太爽。可作為一個圈套來說，對方的信又顯得太過直白，簡直就像抓著你的腦袋大吼：這裡有個圈套！快點來呀！
艾莎爾沉思了一會兒，再度搖了搖頭：「我不清楚，但我建議還是不相信為好。不然你讓我或者奧康納去吧，畢竟我倆都是御水神使，出了問題也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雷納擺了擺手，否定了這個提議。要不就自己去，要不就不去。派其他人去只會落得撕票的後果，同時還會將去的人置於險地。
突擊作戰如何？自己、艾莎爾、奧康納，三名御水神使同時於海上發動突襲，那場景，想想就勁爆……不行，且不說自己根本沒有海軍，到時情況將會變成孤零零的三個人攻擊戰艦，就是比萊茵軍中服役的御水使們也是個巨大的威脅。
難道就這麼放棄？莫名其妙損失一名了解比萊茵情況的樞機主教？怎麼想怎麼不對。不行，必須想辦法把人弄回來。
「艾莎爾，他在之前那場內戰中的態度如何？」
「之前？之前我們和國王主要是在陸上決戰，海軍參與的不多，不過那人應該是效忠於國王的。」
「他的出身呢？」
「平民家庭，父母是普通的漁民。」
雷納點了點頭：「好的，你去港口安排一下，我明天出發」
艾莎爾的眉頭擰了起來：「這不安全，還是先派人探探虛實……」
「不用了，去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