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暗幕降臨

  塔蘭科東南—28里處

  杜勒斯公爵的戰陣浩浩蕩蕩地前行著，一輛四聯馬車卻離開了隊伍。瑟雅駕著馬車，在離隊伍有段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她跳下馬車，走到車廂的側面，開始轉動一個木製搖桿。


  與其說是車廂，不如說是開了很多窗戶的木盒子。與一般成狹長型的馬車不同，這個車廂從側面看完全是個正方形。在車體長度不短的情況下，整個車廂顯得很高，顯得搖搖欲墜。


  當然，這不是追求個人風格的行為。瑟雅之所以做如此選擇，只是為了讓車廂里有更大空間而已。


  車體的側板緩緩移開，裡面的景象露了出來。


  20隻游隼整齊地排列在三條橫杆上。


  這20隻猛禽是瑟雅專為情報黑幕所訓練的。與其搭配的有20名密探，目前正散落在各處執行偵查任務。因為事先熟悉過地形，每隻游隼在放出去后，將會飛往搭檔所在的地區，在高空不斷循環畫出特定的線路。


  地面的人類搭檔看見后，會吹動攜帶的特製木哨，召喚游隼下來匯合。每一組搭檔都會負責所在地區的送信及獵殺信鴿任務。


  信鴿的特點是在城與城之間來回飛，飛的往往還是直線。也就是說，在塔蘭科、薩克頓、特貝普與卡塔納之間形成了幾條固定的信息甬道。密探們只要攜帶游隼，卡在那幾個關鍵節點上，便能封鎖對面所有的通信。


  加上已經散布在外面的，執行廣域搜尋的游隼，對方將變成徹底的聾子和瞎子，只能依靠慢吞吞的人力通信。


  這幾座城裡，距離這裡最遠的特貝普也不過百來里。以游隼的速度，不到半個小時便能完成黑幕的布置。


  瑟雅慢慢解開猛禽們的腳鏈，每解開一隻，便飛出去一隻，不一會兒車廂里便變得空空如也。


  這時，她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瑟雅閣下。」


  瑟雅轉過身去，一名灰頭土臉的軍官正站在她面前。騎兵聯隊長戴維男爵，手下近1000名輕騎兵。不過……現在沒法稱作聯隊長了吧。前方傳來的消息，這名男爵急功近利，直接衝擊了漆黑之牙的主力。


  輕騎兵損失近半，現在還餘下500多名。這個數量，大隊長的稱呼更合適一點。為此公爵可是大發雷霆。


  瑟雅將車廂門關上，走到男爵面前：

  「公爵大人讓你來幫我嗎？」


  「是的。」戴維的回答顯得有氣無力。


  瑟雅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遞給了對方：

  「把騎兵們分成中隊，去封鎖地圖上標出的路口，截殺對方的傳令兵。」


  情報黑幕的最後一塊拼圖，便是對傳令兵的攔截。根據瑟雅收集到的信息，漆黑之牙傭兵團步兵是絕對主力，沒有成型的騎兵部隊，而阿特麗斯教會就更別說了。對於公爵的輕騎部隊，對方根本沒有很好的反制方法。


  當然……瑟雅意味深長地看了戴維男爵一眼——是在指揮官不頭腦發熱的情況下。


  公爵的軍隊在毀滅漆黑之牙主力后，先攻塔蘭科，後攻薩克頓，之後拿下商會總部特貝普。假如黑幕運轉正常，對手將無從得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傻傻地一個個被殲滅。


  議長高爾德……瑟雅握緊了拳頭，那天高爾德狙殺洛的情形還歷歷在目。洛是她馴養的第一隻獵鷹，帶給了她太多東西，包括她擁有的馴鷹技術。雖然之後她又馴養了許許多多的猛禽，但都沒有與洛的感情來得深厚。


  欠債是不被允許的——這不是商會的各位最喜歡念叨的嗎？


  ——


  塔蘭科東南—23里處

  偵察機貼著地面慢慢滑行，雷納從上面跳下，跌落在柔軟的草地上。不遠處的黑甲士兵們瞧見這一幕，紛紛瞠目結舌，他們從未見過那個飛行機械。迪弗反應過來，召集了二十多名士兵，朝雷納進逼而來。


  雷納望見這一群抽出長劍的黑甲士兵，咬了咬牙，將裝匕首的系帶解下，扔在了地上。接著，他將雙手舉了起來。


  希望這能有用。


  黑甲士兵們見雷納沒有敵意，沒有發動攻擊，而是將他圍了起來。迪弗上前幾步：

  「你是誰？！」


  「雷納?薩拉托斯。你們誰是指揮官？我要見他。」雷納冷靜地說著，想看看對方能不能知道這個名字。


  迪弗疑惑地皺了皺眉——雷納？好像在哪兒聽過。


  「我就是指揮官，有什麼事就說。」


  雷納歪著頭打量了對方一下：「不，你不是，我要見指揮官。」一般說來，帶兵抓捕不明來客的，都是主官手下的幹將，而不會是主官本人。比如要是卡塔納周邊發現奇怪的人，他一定是派其他人去抓，除非出現嚴重的意外情況。畢竟，主官離開中樞的話，很多事情都不好進行。


  迪弗被噎了一下，顯得有些惱火：「我叫迪弗，漆黑之牙第三軍團次級指揮官，我覺得我能聽你講話已經是很大的恩賜了。小心直接砍了你。」


  次級指揮官？是多大的官兒？雷納思索著。


  「我是阿特麗斯教會領袖，比萊茵王國的王位繼承人，我覺得我和你講話也是種恩賜。但我不想再給你恩賜了，帶我去見你的長官。」


  雷納可以望見迪弗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便加了句：


  「你最好快點，公爵的軍隊已經不遠了。」


  迪弗一下子愣住了，彷彿被重鎚猛砸了一下一般。接著，他揮揮手：


  「帶他來。」


  一行人開始穿過黑色的人群。雷納可以看見，大多數士兵都一副體力耗盡的模樣，不少人乾脆就坐在地上，鎧甲的部件被隨意地丟在身邊。


  擊敗輕騎兵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但傭兵團還沒有開始逃跑。這就是原因嗎？


  雷納被帶著走到了陣型中央，高揚的戰旗所在地。尤利塞斯正主持著士兵們清點傷員，他望見了走過來的這一行人，便朝迪弗發問：

  「剛才飛來飛去的，就是他嗎？」


  「是的，指揮官。不過，那台機械上好像還有一人。」


  尤利塞斯點點頭，走到雷納面前：


  「你是誰，來做什麼？」


  「雷納?薩拉托斯。來救你的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