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戰陣與騎兵
塔蘭科東南—23里處
望著前方黑壓壓逼近的大軍，尤利塞斯的臉色十分難看。他右手抬起，嘴中說道：
「解除戰備。」
站在指揮官身旁的傳令兵立刻喊出命令：
「解除戰備！」
早已列隊站好的黑甲士兵們聽見命令，紛紛將武器放了下來，但隊形並沒有亂。尤利塞斯翻身上馬，朝前方的軍隊飛奔而去。
剛才趕回的哨兵報告，5里前方的部隊不是別人，正是駐紮在薩克頓城的傭兵團。尤利塞斯原本對這個信息嗤之以鼻。大敵當前，自己就是趕往薩克頓支援的，薩克頓的人怎麼可能自己出來。
但眼前的景象卻由不得他不信——對方和自己所率部隊穿著一模一樣的漆黑鎧甲，同樣的行軍方式……其中最有說服力的，無疑是對方陣中那柄顯眼的第三軍團戰旗。
漆黑之牙傭兵團下屬三個軍團，每個軍團5000餘人，尤利塞斯作為此次任務的高級指揮官，被授予了第三軍團的指揮權。第三軍團的戰旗有兩面，一面在他這兒，另一面在次級指揮官迪弗的手裡。
迪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尤利塞斯滿臉怒意，驅馬衝進了對方陣中。陣中士兵望見來人，沒有做出任何對抗的動作——他們怎麼可能不認識自己的指揮官？尤利塞斯徑直衝到陣型的中央，指揮中樞所在的位置。
迪弗看見來人，同樣滿臉驚詫。尤利塞斯不由分說，直接撞開擋路的幾名衛兵，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衣領：
「你出城做什麼？！」
「我……我是去支援塔蘭科……」迪弗顯得畏畏縮縮。
「塔蘭科用你支援？公爵的軍隊正往薩克頓走你不知道？」
「不可能……我接到的情報說，杜勒斯公爵正在向長官那邊移動……」
……
只交談幾句，尤利塞斯便醒悟過來——自己被耍了。被誰耍的？又是怎樣耍的？雖然他心中湧起一股搞清真相的強烈衝動，卻被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
「迪弗，立刻合併兩支部隊，準備強行軍。另外把所有哨兵都派出去，以6里為距全方向警戒！」
迪弗正低眉順眼地準備挨罵，等來的卻是一道正經的命令。他立刻抬頭挺胸，大聲吼道：
「是！」
尤利塞斯望著正在重新整隊的士兵們，臉色凝重。對方如此大費周章的將自己引出城，絕對還留有後手。現在自己最重要的，是將這支部隊完整地帶回城去。自己現在的位置，距離塔蘭科23里，距離薩克頓30里。按距離看，回塔蘭科是個更好選擇。但士兵們體能沒剩下多少，到底能不能趕得回去……
——
塔蘭科東南—23里處—上空
雷納坐在赫蒂的偵察機上，表情有些糾結。狂風轟擊著他的腦袋，不過不是從正面，而是從背面來的。氣流貼著機身，從尾部向頭部流動，同時打在機身的魚鱗狀凸起上，推動著飛機前行。
雷納不是不能理解這種動力方案，畢竟用的是御風術，而不是發動機。但……雷納狠狠瞪了赫蒂一眼——你倒是先警告我啊。
他額頭上方的發梢被吹得群魔亂舞，把他的視線遮得不成樣子。坐在他前方的赫蒂則帶著一頂皮質風帽，沒有受到絲毫影響。雷納拚命摁著自己頭髮，忍不住開口了：
「赫蒂，你戴的帽子還有沒有了？」
「帽子？想得美，誰叫你硬要上飛機的。」
雷納有些無奈。既然確認了公爵沒來卡塔納，想看看對方大軍到底在哪兒，是個什麼情況也是人之常情，怎麼赫蒂就是不理解呢？
「不就是坐個飛機嘛，至於這樣打擊報復？」
赫蒂轉過頭來，臉上還帶著鄙夷：「『不就是』？你以為載你很輕鬆？現在我可是用平時兩倍的風力在飛。」
「怎麼可能？！我就六十多公……我就比一袋小麥粉重那麼一些，有那麼難么。」
「哼，不和你講。」赫蒂把頭轉了回去。
偵察機繼續飛行著，不一會兒，兩人便望見了地面的異樣。
黑壓壓的人群。不是形容，是真真的一片黑。所有人都穿著黑色甲胄，沒有一個例外。他們並沒有形成整齊的隊列，而是各自朝不同方向跑動著，彷彿在重新整隊。這應該是商會來信中提到的，漆黑之牙傭兵團？果然夠黑。雷納思忖著。
這時，赫蒂突然開口：「雷納，看那邊。」
順著赫蒂所指的方向，雷納看見了大批正在快速移動的小點。那是……雷納瞪大眼睛努力瞧著：
「……騎兵？」
——
塔蘭科東南—23里處
「列陣！列陣！」
散落在黑甲士兵中間的軍官們聲嘶力竭地喊著，各自控制著一批士兵走到預定的位置。尤利塞斯站在陣型的最中央，面色沉重。
果然來了。
據哨兵報告，近千名騎兵正朝自己奔襲而來。尤利塞斯暗罵了一聲。情報上不是說對方騎兵低於兩百么，那現在這近千騎兵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對方耍自己耍得可夠狠。要是自己能活著回去，掘地三尺也要把罪魁禍首給揪出來。
塔蘭科帶了2000人，薩克頓帶了1000人，自己現在有3000人。其中600長弓手，1600劍盾步兵，以及800長矛手，均為重裝。因為原本目標是馳援城鎮，所以沒帶輜重隊，而是每名士兵自己攜帶了三天乾糧。
據報告來看，來襲的近千騎兵都是輕裝。騎兵身上有一定防護，但馬匹沒有著甲，也沒有攜帶騎槍，明顯不是重裝衝擊騎兵。雖然自己人數較多，但輕裝騎兵太過靈活，以自己全步兵的配置斷無可能追上，還有被包抄側翼的危險。慢慢地，尤利塞斯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答案——
圓陣。
採用十二人縱深隊形。最前方四名為長矛手，后八名為劍盾手。2400人可組成200支這樣的小隊，拉成一個圓環，將600長弓手保護在裡面。
論近戰，沒有薄弱的側翼可供襲擊。論遠程，有600長弓手提供火力壓制。完全可以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遠方滾起漫漫煙塵，尤利塞斯冷眼望著奔襲而來的大量騎兵，嘴裡喃喃道：
「來吧，讓我看看你們到底有什麼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