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並未掌控的城鎮
卡塔納各處飄揚起藍白相間的旗幟，旗幟中央是三條彎曲線條構成的流水紋章。這是商會找了一些裁縫連夜趕製出來的，宣告卡塔納已處於阿特麗斯教會的掌控之下。耶爾曾很認真地問過雷納，要不要設計一個專屬於自己的旗幟，因為每一任比萊茵國王都要對旗幟進行重新設計，不變的只有藍白底色。
雷納有些心動，但在一番嘗試后，他發現自己實在沒有藝術細胞，便放棄了。
城鎮中的居民們早已開始上街，畢竟不管誰統治，大家還是得吃喝拉撒不是？而且商會的那幫人到處宣傳新統治者的好處，甚至還搞了次幾年沒見過的大降價。最重要的，在雷納的部隊進城后，並沒有做出大家擔心的燒殺擄掠等行為。沒幾天，戰爭中留下的殘骸便全部被清走，整個城鎮也恢復了正常的秩序。
雷納走在大街上，街上的居民們見著他紛紛行禮。雖然他們的臉上沒有笑意，動作也有些僵硬，但只要肯做出臣服的姿態，雷納便覺得很滿足了。原本他還以為會有一大批居民誓死不降，跟他在城裡玩游擊。
「看來……這幫人對伯爵的忠誠也就那麼回事兒。」
雷納感慨了一聲。
商會效率意外的高，沒幾天，第一艘補給船便到達了卡塔納港口。那是一艘雙桅的快速帆船，船首安著顆棕褐色的鷹首雕塑。據船長說，更大的運輸船隊還在後面。當發現商會的物資是通過船隻到達的時候，雷納十分驚奇，他原以為肯定會通過陸路來運。當時瑟雅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望著他：
「馬車？你是笨蛋嗎？船比馬車快多了好不好。而且特亞斯諸城都想著怎麼幹掉你，怎麼可能放行來這兒的車隊？」
對此雷納難堪地笑了聲，然後裝作要商量要事，跑到了站得離瑟雅很遠的奧康納旁邊。
感謝商會的友情贊助，雷納率領的信徒們終於全部配上了像樣的防具。雖然各位信徒依然只會拿著長矛亂戳，但穿著粗布衣亂戳和穿著鐵殼子亂戳終究是不一樣的。此外還有糧食，皮革，鐵匠工具……一群藥師正圍著一個裝滿小盒子的大箱嘰嘰喳喳，他們的眼睛就像是餓了幾天終於見到鮮肉的野狼一般。
——
雷納進入了一間還算高大的灰色石屋。這間石屋離卡塔納城東的城堡並不遠，又面對著城內主幹道，所以被當做了圍城的臨時指揮所。
城東的城堡，格雷特伯爵及其家族最後的據點。城堡本身並不大，外城牆整體呈圓形，內城是一座方形要塞，四座極高的尖塔聳立在方形的四角。和格雷特伯爵一起守在裡面的，是那六七十名親衛，和一百多名頑固的居民。
雷納本想就這麼放著，等城堡里糧食吃完，人自然就投降了，何必浪費人力去強攻呢？但他細細思考過後，覺得還是不行。和特亞斯諸城的對抗不可避免，要是自己在前線打得正激烈，那幾十名親衛偷跑出來往背後捅一刀，那誰受得了？
所以在他給商會的物資清單里，有攻城器具這一項。
石屋內，奧康納與艾莎爾正指著一張圖紙談論著什麼。見著雷納進來，奧康納起身行禮，艾莎爾也想起身，但明顯力不從心。她躺在一張特製的躺椅上，胸口被幾條寬布條固定住，一件淺棕色的外衣搭拉在肩上。
雷納急忙擺擺手，示意艾莎爾不必起來了，接著拎了張椅子，坐到桌前：
「怎麼樣，計劃訂好了嗎？」
奧康納撇了撇嘴：「還能訂什麼計劃，直接把商會送來的三座投石機架起來，轟到對方投降就是了。」
「要是對方不投降呢？」雷納皺了皺眉頭。
「那就上攻城錘，還有我的冰柱，直接撞進城堡。」
「你看，我是希望以最小的代價拿下城堡，這樣強攻肯定得死很多人。」雷納解釋道。見奧康納沒有繼續回話的意願，他只好轉向艾莎爾：「艾莎爾，你怎麼看？」
艾莎爾沉思了一會兒，開口道：「城堡內空間不大，很多地方都是狹窄的過道，根本發揮不出人數優勢。而且在這種地方讓親衛和信徒去打，不是攻下要花費多少的問題，而是到底攻不攻得下的問題。」
雷納點頭，示意對方繼續。
艾莎爾卻搖了搖頭：「我也想不到什麼太好的辦法。那座城堡是一個防禦上的整體，就像一塊石頭，真要硬啃只能付出很大代價。我的建議是就那麼放著，當然投石機可以架起來，給敵人一點壓力也是好的。」
雷納只覺得有些失望，應該有辦法的，只是還沒有被想到而已。但自己在這兒杵著腦袋往死里想，其他什麼都不幹也不是個事兒，只好朝奧康納說道：
「按艾莎爾說的做吧，投石機架起來，先轟他們幾輪再說。」
——
炎炎烈日下，道路的泥土表面被曬得有些開裂，路旁是一片片被田埂切成塊狀的土地，青綠的麥苗長在其中。一列隊伍正沿著這條土路迅速前行著。杜勒斯公爵騎著他的愛馬，走在隊伍的最前端。
不一會兒，道路兩邊的田地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翠綠的草地。當然，在杜勒斯看來叫荒地更合適。卡塔納的那群人只知打漁，不知種地，浪費了大片大片特亞斯的好地。不過在公爵看來，這片荒地也是個信號，意味著他已進入卡塔納境內。
杜勒斯一揮手，一名男爵趕緊來到他身旁，準備記錄杜勒斯的作戰安排。
這個世界里，男爵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貴族，因為他們沒有封地，更沒有領民。平民想要成為真正的高等貴族，只有通過國王陛下的特殊恩賜，亦或是迎娶貴族家的女兒，但這兩者難度都太高。
而男爵，便是平民所能奢望的最高爵位。只要你獲得某個大貴族青睞，或者立下了莫大的功勞，都有機會受封成為男爵。當然，大多數男爵都是通過軍功上來的，沒有比戰場更容易得到功勞的地方，也沒有比戰場更容易一命嗚呼的地方。
「那六百人都在隊伍里了嗎？」
「在，大人。」
杜勒斯嫌惡地咂了咂嘴。區區六百人，還是從十二座城市裡湊出來的，基本不用指望有什麼凝聚力，能做到聽從命令他就謝天謝地了。這樣算來，統共一千五百名士兵，外帶五十名巨熊武士。假如有三千人的話他可能會選擇全面進攻，就現在這人數，全力進攻一點就好。
「你給大家交待一下，讓他們做好準備，一到地方立刻展開，由巨熊武士帶撞錘做先鋒，爭取直接破城。」
「可是……大人，難道不應該先圍城……」
「我沒那個耐心。」杜勒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