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要挾
卡塔納西城門處，幾大張寫滿字跡的灰布被掛在城門兩邊，城下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耶爾正站在的城樓上，掃視著城下的的人群。人群中大多是商會找到的士兵家屬，還有一些士兵混在其中，不遠處的樹林中也斷斷續續地出現一些人影。
「沒想到還真有用……」耶爾喃喃道。他本來並不看好這個方法，因為士兵們沒有幾個認得字，就是把寫滿字的布掛滿整個城牆也不見得有用。但現在這情況……耶爾突然明白過來，只要一個士兵能懂就行，一個士兵懂了，告訴旁邊的人，其他人自然也懂了。
「主教大人，已經收到兩百套盔甲了。」一名信徒走上前來，報告情況。
「嗯，到四百套的時候再來報告一下。」
信徒領命，退了下去。
就在這時，耶爾身後突然傳來雙腳著地的聲響，耶爾本能地想回過頭去——泛著藍光的長劍忽地架上他的脖頸，耳旁傳來一個冷峻女聲：
「跟我去見雷納。」
——
雷納坐在大帳篷的中央，望著不遠處的兩人，臉色陰沉。莎莉婭，這位一身黑衣的教廷使者，抓了自己一個重要部下當人質，就這麼堂堂地闖了進來。而且最糟糕的是，雷納發現自己沒有什麼好的應對辦法。
帳篷外人聲鼎沸，充斥著信徒們憤怒的喊叫。莎莉婭是架著耶爾穿過的營地，見到這一幕的信徒可不少。他們不敢胡亂動作，便都跟在了莎莉婭後方，最後還想跟進這座帳篷里，結果被雷納轟了出去。
這種情況，人越多隻會越亂。雷納這麼想著，眼睛盯著莎莉婭，等對方開口。
莎莉婭終於說話了，卻只有三個字：「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違背向教廷效忠的承諾？」莎莉婭加重了語氣。
「我不覺得那是承諾。」
「那你說過的話是什麼？狗屎么？」
「襲擊運糧車隊，圍困營地，然後以餓死所有人為籌碼讓我答應你的要求。不好意思，我個人把那叫做無奈的妥協，而不是承諾。」
「然後你反手就攻擊了卡塔納。」莎莉婭的臉色變得愈發可怖。
「圍困營地的也不是你的兵，格雷特脫不了干係。」
「喔？」莎莉婭下巴稍稍抬起：「這麼說你是那種敵人對自己做了什麼，自己便要加倍奉還的人嘍？那你覺得，違背了對我的承諾，你得付出多少代價？」
說完，那把泛著藍光的長劍貼上了耶爾的頸側，劃出一道血痕。老者一直緊閉嘴唇，神情巍然不動。雷納明白對方在強撐，除了一些沒頭腦的笨蛋外，是人遇上這種情況都會驚慌，只有表現出來和不表現出來的差別。耶爾這麼撐著，恐怕也是為了不給自己太大壓力。
「你想要什麼？」雷納沉聲道。
「你向元素神教廷效忠的誓言。」
「為什麼你對這個誓言這麼執著？以教廷的實力，有我沒我有很大幹系？」雷納有些惱火。
「這是我的使命。而且，我實在看不出你為什麼不答應，你和教廷之間完全沒利益衝突。至於活人獻祭，我可以保證不在比萊茵做那種事。」
雷納稍稍平靜了下來，沉思了一會兒，接著緩緩說道：「效忠，對吧。」
「對。」
「我看過一些歷史，在我的記憶里，傀儡皇……傀儡國王落的下場往往都很凄慘，我不想那樣。」
「歷史？哪段歷史？比萊茵有這樣的歷史么？」
雷納卻不做正面回答，而是說道：「就算我現在向你許諾，你會信么？你怎麼確保放開人質后，我不會把你大卸八塊？」
莎莉婭扔過來一個手掌大小的金色圓盤，扁扁的像一塊薄餅，上面還描繪著工整的紋樣。不同於普通圖畫中大量的曲線，圓盤上的紋樣均是由直線和鋸齒狀折角組成的。
「所以，我要你向秩序主神宣告你的誓言。」
雷納拿起被扔到面前的圓盤，仔細地看了幾眼：「秩序主神？你們可是元素神教廷，和元素神系以外的神明扯上關係真的好嗎？」
莎莉婭不作回答，緊緊攥著手中的劍柄。雷納見狀，也明白對方不想再多拖延，但他真的很想多拖一會兒。拖的時間越久，奧康納準備得也就越充分。
在莎莉婭到達這個帳篷前，便有幾名腳快的信徒先一步通知了雷納。利用這麼點時間差，雷納迅速與奧康納敲定了作戰計劃。因為時間倉促，計劃也很簡陋，但總比沒有的好。雷納再度觀察起那個金色圓盤，同時不動聲色地將木桌上的羽毛筆挪了個位置。
扒在帳篷門口偷看的幾名信徒中，一人注意到了這個信號，立刻飛也似的跑開了。
「怎麼？不知道怎樣用？」莎莉婭開口道。
雷納點了點頭。
「把它放在手裡，默念秩序主神的名諱，等上面的線條發光時發誓就可以了。」
電光火石間，一顆碩大的水球撞進了帳篷大門，在接觸到莎莉婭和耶爾前猛然減速，沒有撞開兩人，而是將兩人吞了進去。雷納立即沖前幾步，雙手伸出，以自己的最大速度降低著水球的溫度。轉瞬之間，水球便成為了一塊散發著寒氣的冰球。
兩人也被凍在了裡面。
「漂亮！」雷納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這種直接將人凍住的手法用處很大，但在御水使中用得不多，因為它難以掌控。人被水球罩住后第一反應往往是掙扎，會游泳的則會嘗試脫離水球，而他們對水的攪動會阻礙凝冰的過程。而當下的情況，是害怕莎莉婭被水球罩住后直接抹了耶爾的脖子。
所以關鍵點在於如何讓水瞬間凝結，不給對方反應時間。為此奧康納在外面聚集了一顆水球，將其溫度降到冰點以下，又讓其內部劇烈流動，阻止其結冰。當然，在不結冰的情況下溫度越低越好，只是這種狀態很難把控，稍不注意就冰上了。
雷納沒有遲疑，立刻衝到冰球旁邊，將耶爾從冰中拉了出來。隨後先是化開了莎莉婭上半身幾處的冰塊，將對方用麻繩綁起來后才給對方全身解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