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攻城（一）
沒等奧康納說話，雷納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兩人完全可以進行配合。
兩名信徒抬著奧康納，跟在雷納的身後，四人的前方是一堵飄在半空中的冰障，阻擋著從前方射來的飛矢。屋頂上的衛兵們沒有停歇，不一會兒，冰壁上便扎滿了箭支，但這絲毫影響不到雷納一行人的步伐。
隨著離柵欄越來越近，奧康納開始聚集起水霧，屋頂上的衛兵們似乎放棄了，不再拉弓。「嘖嘖，也就這樣么。」雷納心中有些不屑，繼續推進著。
突然，一名衛兵拿出一根點著火的箭矢，搭上弓，拉弦——雷納一個激靈，一聲喝停身後信徒，身前冰壁瞬間擴張，形成一個完整的半圓圍住前方。
火矢在空中劃過一道平滑的弧線，落在雷納身前不遠處。火苗騰地竄起，轉瞬間便變成的熊熊大火，封住了進城的去路。
空氣中到處飄蕩著火星，炙熱的風翻湧著不斷吹來，冰壁表面也開始融化。太近了！雷納暗罵了一聲，指揮著信徒齊齊向後退去。
待退到足夠遠處，雷納才撤下冰壁，有機會觀察前方的情況。大火燃燒的位置呈一條帶狀，像一道牆壁似的剛好封住整個街道。其位置也十分完美，在木柵欄前方燃燒，但兩者間的距離又足夠柵欄本身不被波及。
御火術？這是雷納心中第一個念頭。不，不對，對方應該沒有御火使，而且這種大火完全達到神使水平，一座小城哪來的御火神使？這時，雷納注意到燃燒的地面，有一條溝，裡面流淌著黑色液體。
油？什麼油？看顏色像是石油？雷納突然覺得有些懵，這……這還真是夠樸素的用法。不就是火么，看我用水淹了你。雷納單手伸出，不一會兒便凝出一個大水球。就在雷納準備發射時，他猶豫了，這油著的火……能用水來撲么？
雷納甩甩頭，先試試再說，隨即大水球飛出，砸進了火焰之中。瞬間，炙熱的黑色液體四處飛濺，噼啪作響。火焰一開始好像小了些，但立馬變得比原來更大。
屋頂上的衛兵們露齣戲虐的表情，擺出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姿態。信徒們獃獃望著升起的烈焰，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
雷納覺得有些惱火，但很快平靜下來。油么，總有燒完的時候，自己別的沒有，有的是時間。可是很快，他發現這個想法也錯了。透過火牆雷納能隱約地看見，在房屋的掩蔽下，一些居民翻滾著木桶，另一些在用長桿樣的器具往溝里加油。
熾烈的陽光依然在無情地射下，許多身著重甲的信徒已經汗流浹背，雷納趕忙升起水霧，為隊伍降溫。考慮到信徒們的身體素質，再這麼拖下去，自己輸定了。雷納焦急起來，不斷逼迫自己思考。
木柵欄加火溝，自己目前沒有有效的對抗手段。可以想見，其它的街道入口肯定也有相同的防禦措施。要不然……放棄陣型，由分散在房屋間的小巷道入城？散開，意味著放棄所有戰術選擇，以個人的戰鬥力為先，可信徒們的單兵素質實在堪憂啊。
敵人是本地居民，熟悉地形，加之有防禦準備，又有人數優勢——雷納意識到，分散強攻就是找死。雷納咬了咬牙，轉身朝向信徒，大聲吼道：
「大家聽著！」
一千三百名信徒紛紛站定。
「準備強攻！既然敵人不讓我們走大道，那我們就走小道！」雷納將手掃過街道旁鱗次櫛比的房屋，以及分散在它們之間的小巷：「捍衛阿特麗斯的榮光，就在今天！」
龐大的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
雷納越過興奮叫喊著的信徒們，走到耶爾跟前：「耶爾，你布置一下，找些可靠的人當小隊長。要求，第一，由小道進攻，不可以深入。第二，看見我發的信號，必須立刻撤離，不能有一絲拖延。」
「那大人，信號是……？」
「空中炸裂的三顆水球，我會盡量將水球做大，好讓大家看見。」
「是，大人。」耶爾重重地點了點頭。接著，雷納走到奧康納的旁邊：
「奧康納。」
「嗯。」
「接下來我給你的任務，可能有些……」
「你就直接說吧。」
見奧康納如此乾脆，雷納便也直奔主題：「你的體力還撐得住么」
「沒問題。」
「我需要你一個人，悄悄摸到南邊去，找個守備最弱的防線，把溝里的油都冰起來，再撞開柵欄。」
「悄悄？」
「對，趁他們不備。」
「包我身上。」
「成功的話，往天上打一顆水球，失敗的話，往天上打三顆水球，明白了嗎？另外，當你看見我打三顆水球時，必須立刻撤退。」
「明白。」
關鍵點在於那群衛兵。就雷納的觀察來看，那七八十名衛兵應該是伯爵的親衛，在這次守城戰中被賦予了極重要的職責，即保證木柵欄-火溝防線的正常運轉。卡塔納能成陣型進入的街道有八處，在不知雷納主攻方向的情況下，衛兵們很有可能是平均分佈在這八處的。
那麼，在明確了雷納主攻方向後呢？
幾十名親衛朝這邊聚集是大概率事件，畢竟他們是重要的戰力。雖說肯定會留兩三個駐守，但守備越少，奧康納成功的幾率越高。
布置完后，雷納再度站在信徒陣列最前端，而陣列本身卻正在崩解。信徒們分成一小股一小股，在城鎮外緣遊動著，尋找著它的缺口，隨後像瞅准目標的獵鷹似的，快速鑽了進去。
雷納本人卻沒有跟著進攻，他身後一百名身著皮甲的信徒也沒有動作，他和這一百人將成為預備隊。一旦得到奧康納的信號，他們將以最快速度沖向被突破的入口，並在主力到來之前死守那裡。
之所以選擇穿皮甲的信徒，是考慮到他們不像穿鏈甲的信徒那樣笨重，也不至於完全沒防禦。
突然，雷納心中生出一絲隱隱的憂慮。要是在發出撤離信號時，信徒無法如數撤出怎麼辦？要是親衛們沒按照他的預想，聚集到這裡來該怎麼辦？要是奧康納沒能成功癱瘓防線又該怎麼辦？要是自己和這一百信徒守不住入口足夠長的時間怎麼辦……
雷納甩了甩頭，想把這些讓人煩躁的想法都拋開。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