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襲擊
兩名男僕撐著一頂帶著花邊的紫色遮陽篷，站在伯爵夫人身旁。阿芙拉站在遮陽篷的陰影里，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盯著西城門上的人。沒想到這傢伙這麼難對付，她想道，接著便將列加男爵叫到身旁，開始用他當傳聲筒。
「雷納?薩拉托斯！你給我聽著！」
雷納望著城下士兵橫陣後方的大篷子，饒有興趣地眨了眨眼。
「現在的情況你也都看見了……」說著，阿芙拉刻意指了指城牆前方大批大批的居民，接著道：「為了捍衛卡塔納，我的子民們已經聚集到這裡，有一萬之眾！而你呢？你們這群只會躲在牆壁後面的老鼠有多少？七百？八百？一千？我雖然沒有打過仗，但人多的一邊更容易贏這個道理，不用特意去說明吧？」
見雷納沒有回話，阿芙拉繼續道：「我們終究是希望和平的，只要你願意釋放我的丈夫，我保證，卡塔納的士兵們會收起武器，列隊恭送你們離開。另外，按照諸神的律法，格雷特伯爵的贖金一千枚金幣，我也會雙手奉上。」
列加男爵在傳完這句話后，有些疑惑，低聲問道：「一千枚金幣？夫人，這會不會有點……？」
阿芙拉手一揚，鑲銀邊的扇子砸在列加頭上：「蠢貨！只要能弄回那軟腳蝦，之後他們怎麼死完全看我心情，金幣不也就回來了么？」
「是是，夫人。」
雷納手指敲打著斑駁的城牆，無動於衷。到這的居民有一萬人？怎麼可能，整個卡塔納也不過兩三萬人，扣掉女人、老人、小孩、傷殘人員，還能有多少？更別說怕死不敢來的，之前被調出去圍攻信徒的……聚集到這兒的居民，頂天兩三千，而且那質量……雷納欣慰地嘆了口氣，終於遇上部下平均素質比自己差的了。
而自己手裡有的，武裝民兵六百……好吧，雖然弄來的裝備不錯，但雷納實在沒法把這群人叫做士兵。民兵六百，扣去傷員等等，剩下簡易武裝的信徒也是六百，正面衝撞還是有點虛。
但目前最讓雷納擔憂的，不是城內這群虎視眈眈的居民，而是城外那些潰兵。就之前的目測，三四百肯定是有。假如放他們進城，那雷納將不再有任何勝算，所以……
——
奧康納雙腿跨過木杆，往下一落，離開了那張簡易的轎子。在落地的一瞬，奧康納雙腿一軟，差點蹲坐在地上。身旁的兩名信徒急忙上前攙扶，奧康納卻平靜地將兩人推開。
「不需要。」
奧康納竭力穩定著姿態，走到三百民兵隊列的最前方，一圈圈水霧聚集到他的身旁，將整個城牆通道籠罩得渺渺茫茫。
「跟我來！」
奧康納身姿有些搖晃，但依然快速前行著。三百名民兵烏泱泱地跟在他身後，將本就不寬的城牆過道擠得滿滿當當。無數腳步踏在地面的灰色石磚上，嗒嗒嗒……嗒嗒嗒……顯得無比嘈雜。
奧康納所率部隊目標——北城門。
卡塔納是一座沿海城市，海岸線由西南至東北呈一條直線延伸，而卡塔納也就依著地形，建成了一個三角形的模樣。三角形的三條邊分別由西城牆，北城牆，以及東南的海岸線構成。而小城的出入口，也只有兩個，分別是西城門和北城門。掌控這兩個入口，即意味著雷納掌握了主動權。
要是有埋伏，也應該來了，這個念頭在奧康納的心中閃過。這不是一場偷襲，而是一次正大光明的進攻，因為對方對此不可能不防備。
為什麼還沒有動靜？奧康納開始疑惑，隊列依然在快速前行，與北城門的距離也越來越短。終於，回應著他的預想，一堵巨石出現在城牆過道里，將整個過道封得嚴嚴實實。
這是……他們知道已沒有多少士兵用來防守，乾脆將過道堵死了事么？以奧康納現在的狀態，想推開這座兩層樓高的巨石，恐怕力有不逮。
「該死！」
奧康納雙拳猛地砸在巨石上，發出沉默的聲響。民兵們面面相覷，好奇地望向這位神使大人。
自從營地前的那一戰後，一股莫名的憤怒一直在奧康納的腦海徘徊，緣由卻不是別人，而是自己。被那幾名邪門的教廷戰士壓著揍也就算了，還因為自己的擅自離隊，弄得艾莎爾和赫伯特一個重傷，一個去向不明。這是在搞什麼？平時最厭惡投降和逃跑的不就是自己么？
自己是去把伯爵弄出來，當人質，以此來阻擋敵人的前進……
喔，得了吧，你敢說當初做決定的動機里，沒那麼一點懼意？
他需要做出成績，做出足夠的成績來償還自己的罪過。奧康納狠抽了自己一個巴掌，假如要他現在帶著這三百人，灰溜溜地回去跟雷納說：「我失敗了。」那還不如要他去死。
「讓開！」
奧康納大吼一聲。在他身後的民兵們紛紛向後退去，讓出了一大塊空間。
越來越濃的白霧聚集到奧康納身旁，凝結出一個晶瑩剔透的冰塊。隨著時間推移，冰塊變得越來越大。民兵們瞠目結舌，他們不是沒見過神使大人用御水術，只是這個冰塊長得過於巨大，幾乎要佔滿整個過道。
奧康納離開巨石，開始後退。冰塊依然在繼續凝結，沿著城牆過道形成了一根碩大的冰柱。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眼前發黑，不得已單膝跪了下去。
「極限了么？」
奧康納念叨著，讓兩名上前詢問情況的信徒退開，深吸一口氣。
「注意了！」
冰柱開始緩緩移動，速度越來越快。伴隨著一聲巨響，冰柱前端轟然撞上巨石，冰渣四濺。民兵們嚇得紛紛俯下身去，有幾個膽大的悄悄探頭打量。
巨石被推離了原位，過道現出一個不大的口子。
看來敵人也沒想到雷納這邊能弄出巨型攻城錘，巨石的加固程度並不高。
奧康納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想要站起身來，腿腳卻使不上力。幾名信徒再度走上前來，攙扶著奧康納站了起來。奧康納轉過身，面向過道里的三百民兵，高聲道：
「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