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動亂（二）
就在這時，莎莉婭擠到了雷納身後，看著對方焦急的神色，她聲音里有一些不滿：
「你的御水術呢？為什麼不用？」
雷納將手猛地一揮，又凍住了向馬車推擠的另三名信徒：「我這不是用著呢么？」
「用你對付禁衛的那個……能召出一大片冰刺的那招，放一輪，這些人就老實了。」
聞言，雷納惡狠狠地回頭瞪了眼莎莉婭，接著繼續艱難地在人群中穿行。那幾名信徒還在攻擊妮亞，而倒在地上的女孩似乎已經昏了過去，手耷拉了下來。雷納憤怒地吼叫起來，但他面前的人牆似乎永無止境，每當他推開一層，又會有更多的人冒出來填補空隙。
突然，雷納耳朵捕捉到了長劍出鞘的細微聲響，他一驚，立刻回頭，只見一道人影從他身旁越過。
空氣中藍光一閃，前方一名信徒的手臂便飛上了天空。那人捂著自己的斷肢，不斷尖叫著，傷口處鮮紅的血流不斷向外翻湧。
周圍的信徒們一怔，時間在那一刻彷彿停止了一般，但下一秒，人群中便爆發出驚懼的叫喊。見著了這一幕的信徒們慌忙退開，散開了一片偌大的空地。你怎麼能直接砍人？雷納瞪著前方的莎莉婭，像被噎住了似的，臉漲的通紅。
莎莉婭絲毫不在乎雷納的反應，她如鬼魅般衝到了存放糧食處，抓起正鑽在貨車裡偷食麵包的一名信徒。被抓住的信徒驚慌地叫喊著，手腳亂蹬，卻絲毫影響不到莎莉婭的動作。只見她單手抓住對方衣領，一使力，信徒被她直接提了起來。接著，莎莉婭站到了貨車的最高處，讓所有人都能清楚看見她。
雷納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單手提起一名成年人？這該是多大的力氣？但他還沒來得及細想——
長劍直接洞穿了那名信徒的頭顱。
信徒們瞬間安靜下來，恐懼的氣息在人群中流動著。莎莉婭乾淨利落地抽出長劍，抓住信徒身體的手一松，屍體翻滾下來，磕在貨架上。粘稠的血液順著劍刃流下，在劍身藍色光輝的映照下，血液顯得有些發黑，更是為其帶上了一絲詭異。她將長劍揚起，直指面前的人們，聲音里沒有一絲感情：
「違背執行神之意志的使者，即為異端，死後將受到無盡獄火的焚燒。」
在莎莉婭凌厲的作為面前，一時間，信徒們竟無一人敢發起對抗。見人流停息了下來，雷納壓下內心質問莎莉婭的衝動，向倒在地面的妮亞衝去。
——
這座被用來充當醫院的帳篷里又多了許多人，藥師們忙碌地在傷員之間來回。真是諷刺……雷納心想著，敵人沒有攻擊，自己這邊倒落到這步田地。
妮亞正躺在一張毯子上，雙目緊閉，稚嫩的臉龐上卻有好幾塊淤青。朗費羅正用雙手輕輕摁壓著她的身體。檢查了好一會兒，他的面色終於舒展開來，朝一旁一臉擔憂的雷納說道：
「骨頭沒有斷，大多數是皮外傷，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雷納內心放鬆了下來：「好的，拜託你了。」接著，他離開了這兒，快步朝自己的帳篷走去。
耶爾早已等候在那裡，他的身旁是十多名手持長矛的民兵，而且是經過特別挑選的，可以保證忠誠的人。今天這檔子事讓雷納意識到信徒內部並不是鐵板一塊，而且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兒，可能有很大的風險。
三名信徒正跪在帳篷中央，今天事件的始作俑者就是這三人。農民內厄和尼達姆，還有個叫邁卡的漁民。有五個孩子因此而喪命，加上被莎莉婭手刃的一名信徒，原本計劃撐到後天的糧食也被搶奪一空。
至於對他們的懲罰么……絞刑。雷納看過的古代電影中是如此做的，而耶爾所講述的王國律法也是這樣規定的。雷納深吸了一口氣，想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畢竟對抗敵人是一回事，坐著一句話便決定他人的生死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見著雷納的動作，站在一旁的莎莉婭開口了：「優柔寡斷不是什麼好事。」
雷納心中竄起一股怒火：「誰讓你在這兒了？而且剛才誰讓你去殺人了？」
莎莉婭不置可否：「我不認為我做錯了，而且剛才，做那件事的人應該是你，而不是我。」
雷納不滿地咂了咂嘴，轉開頭去，眼睛望向跪在前方的三名信徒。三人身體抖得像篩糠似的，嘴唇還不停地顫抖。
「大……大人，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其中一人哆哆嗦嗦的說道，另外兩人則乾脆整個身體都伏到地面上去了。
雷納見狀，腦袋裡開始自動腦補他宣布絞刑的決定，然後三人哭天搶地，求他網開一面，最後冷酷的衛兵將三人拖出。他甩了甩頭，唉！搞那麼麻煩做什麼？他直接朝站在身旁的耶爾示意，接著民兵們就將三人帶了出去，走向臨時搭建的絞刑架方向。果然，三人沒直接聽到絞刑的決定，也就沒做太激烈的反應。
耶爾也跟著走了出去，但雷納卻被莎莉婭攔了下來，她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告訴我你的決定。」
「什麼？」
「效忠教廷，還是帶著這幫信徒給你陪葬。」
「呵，我何德何能讓兩千人給我陪葬？」雷納苦笑道。終於，自己還是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你贏了。」
好像是第一次，雷納瞧見莎莉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接著她說道：「好的，下午我就去跟伯爵聯絡。」
說罷，莎莉婭便走了出去，雷納望著對方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兒。好像從遇上這人以來自己就一直在被牽著鼻子走，開放卡塔納給他召集信徒也罷，翻臉就玩圍困，逼自己屈服也罷……終究是因為自己實力不濟啊。
雷納從懷裡掏出一塊小木板，寫上了一行字——「不要直接回營地，注意一些。」
他真的很擔心再生什麼變故，這條消息也算是給赫蒂提個醒兒吧。